85、非人王子
又是一年零两个月的光景,无玉和夜阑的第一个孩子出世了。这个孩子没有给他的母亲带来分娩时剧痛,却让他的生父心头笼罩了一层烟云。他满怀期待的守候下,等来的只是一团叫不出名字的东西。如果不是夜阑把那团肉球当作宝贝,无玉一定会当场把它摔个粉碎。
首相邾仲行等重臣希望国王无玉为这个孩子命名,无玉没有好气地说道:“这么个不伦不类的东西,起什么名字都是浪费。既然这孩子没有人形,那就干脆叫他非人罢了。”夜阑却不这么认为,她觉得不论什么样子这都是她最疼爱的孩子。于是在没有旁人的情况下,她就称这个孩子为无视。
无视这个名字的意义很明显,就是无视他人的非议和无玉对这个孩子的敌视。而事实上也就无玉不能接受无视罢了,邾仲行和其他国人都认为这个孩子是天娱送给天吴国的赠礼。无玉决心和夜阑再生一个人模人样的孩子,夜阑也只得接受了。
毕竟无视这个样子能不能人道都是问题,总不能让他继承无玉的君位做一国之君吧!不过夜阑让无玉对自己发誓,就算生出一个更优秀的孩子也绝不能亏待无视。无玉看着夜阑如此坚决只得答应说:“这个你放心吧,不管怎么说我也是非人的生身之父。”
群臣为非人王子的降生向无玉呈献贺表,邾仲行认为此时当趁热打铁确立非人的太子身份。无玉脸色一沉:“首相你们这不会是在集体开玩笑吧?非人这副样子我这个做父亲的都要考虑生第二个孩子了,你居然告诉我你们要我把非人立为太子。”夜阑只是无奈地抱着对自己憨笑的无视躲在王座的后面,她认为自己没有任何借口来驳斥自己夫君颇为正当的理由。
“说什么我也不会将这团不像人样的东西选定为下一代的国君,哪怕我的臣民们都疯了逼我在葬送天吴。”无玉按着自己的脑袋近乎要崩溃地大吼道。百官在私下议论正殿内一片嘈杂,邾仲行听到了耳畔敲锣打鼓般的各种喧闹声。那是一阵剧痛即将到来的征兆,邾仲行没有请求告退而是径直走到无玉的身侧跪了下去。
“我希望陛下不要因为外表而对非人王子有所成见,非人王子的降临是天娱大神对于这片土地的祝福。这是臣民们一致的看法,七彩羽毛从天上飘落已经昭示您和夜后的婚姻是被天娱所祝福的。非人王子如此模样就并非是什么邪恶的宿因所造就的,相反恐怕是天娱不明意味的赐福啊!”邾仲行诚切地进言道,很快邾仲行的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
因为邾仲行病倒,确立非人太子之位的话题便没有再讨论下去。邾仲行提拔的副相寻玉继续主持朝中事务,无玉离开了议事的宫殿和夜阑回到自己的寝宫。在夜阑的提议下,无玉答应去探视邾仲行的病情。
和传闻中说明的一样,邾仲行家的院屋规模堪比王宫。只是有大片地墙漆脱落,院落宽敞却没有什么秀美的苗木。坛圃都用来栽种庄稼,水塘园池不见芙蕖变为饲养鱼蟹的地方。正南的大屋是权倾朝野的邾仲行的住所,里面居然连像样的能充门面的摆设也没有。在空荡荡的屋子里除了邾仲行的夫人丁珑和陪嫁过来的两个仆从,无玉就没看见过别的面孔。
“对了首相大人,为我打开院门的不像是你家的仆人啊!我很想问候令尊请问他在院中的哪间屋子里?”从床榻上起身的邾仲行笑着回答道:“我父亲早在我担任左相前就被我气回了桥州老家,带走了三分之二的产业和其余的仆从。这里没有什么仆人杂役,只是租了别的房间的租户罢了。 ”
无玉听后内心有些复杂不知再问什么,邾仲行看到了怀抱着非人的夜阑忙喊:“王后殿下,让我看看这招人爱的小王子。”夜阑依言让邾仲行看过非人的全貌并问道:“首相你为什么认为他一定是个王子?”
邾仲行露出慈父般的笑容朝着非人问道:“殿下如果您是王子的话请向您的母亲点一点头,如果您是位公主的话就把脸埋在你母亲的怀里。毕竟不管怎么说女孩子衣不蔽体是不应该见人的,都明白的话就请殿下做出正确的行为吧。”
非人马上就扭过身子朝夜阑点了几下头,邾仲行得意地问道:“殿下您看,这千真万确是位小王子吧!希望他快快长大,长成更让人喜爱的样子我会请求他做我的女婿。”无玉、夜阑还有丁珑的脸色全变了,丁珑的眼神中存在着难掩的气愤。因为不好在无玉一家面前发作,丁珑就跑回自己的房间把自己关在里面。
无玉夫妇惊得说不出话来,邾仲行很淡定地朝二人解释:“别介意我这夫人从不在别人面前发火,等她消气了还会回来的。”静默片刻夜阑才想起来:“首相大人的头疾好些了吧!我们不想再搅扰首相的休息了,这是陛下造出来的按压机。把它放在脑袋上,就会自动为你按摩头部缓解你的痛苦与疲劳。”
邾仲行收下了国王无玉为自己制作的像帽子一样的东西:“多谢陛下的关怀!我的脑袋让咖陀看过了,用什么办法也治不好了。或许这是天娱对我所做所为的报应,只是还没到我该倒下去的时候罢了。 ”无玉心下释然地说道:“你只是选择最适合管理这个国家的办法罢了,我深居不出对国情和民众的要求全然不知。我是出于孩童般的玩味才登上了王位,而你是真正的心怀这片土地上的生灵才做到这一步的。若真有什么报应存在的话,先找上的也应该是我。”
无玉说完就表示厌恶地看了眼被夜阑抱在怀中的非人王子,邾仲行正色道:“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陛下您的决定给予了这个国家希望。非人王子绝对不是对您的报应,你愿意留在这个国家愿意做我们的国君也一定是天娱的安排。”
无玉没好气地问道:“所以让非人做太子也是天娱的安排?首相大人还是好好养病吧!别再想着让自己女儿嫁给非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了。就算丞相有女儿,那也得考虑人模人样、才德出众的王子不是吗?”
邾仲行望着四肢短小的非人王子说道:“陛下,我并不是在开玩笑。如果我有女儿的话,我也一定会将她许配给非人王子。”无玉觉得邾仲行一定是疯了:“好吧!既然首相坚持的话,我还正愁这小子没人愿嫁呢!”
在非人的问题上无玉和首相仲行始终保留着各自的意见,觉得搅扰已久的无玉夫妇便告辞回到王宫。邾仲行的夫人丁珑回到邾仲行的身边质问道:“如果我们生下了女儿,你真的要让他嫁给那团白色的异物吗?”
邾仲行不在乎濒于临界点的夫人的看法直接说:“夫人我希望她嫁给非人王子的心意是真诚的,它一定是能给国家带来好运的存在。”丁珑极冰冷地抛下一句:“那你就和别人去生下这样的女儿吧!反正我是不愿意帮助你的。”
夜阑带着非人回到曾经居住过的幽室之内,无玉站在门外恳求道:“就让我只有非人这一个孩子吧!我认命了!求求你从里面出来吧!”纵有千般不愿,无玉最后在幽室的门外表示承认非人王子的太子地位。
头痛得到些许缓解的邾仲行在朝议上通过了非人王子的太子身份并通告全国,在母亲怀抱中的非人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了他此生的第一句话:“母亲,他们是在为我高兴吗?”宫殿内为之震惊,百官慌神许久因为非人王子才出生不到五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