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 葬剑狂徒
那黑影正静静站在三人身后,由其中伸出了一柄裹着黑雾的长剑,正刺穿了萧青山的胸口,接着那黑影中人轻轻一甩,便见萧青山的身体毫无生气的被抛了出去,在地上翻滚了一截之后,便动也不动的卧在那里了。那黑影再一扬手击在了郎无双胸口,便见他似断线风筝一般毫无挣扎的飞了出去,躺在了离萧青山不远之处。
再观不远处的卫子妙,已然躺在地上,眼见是奄奄一息了。
愣了愣,方笑百一声怒吼:“老匹夫!我宰了你!”便见其手中的银龙蕊随着怒吼瞬间银丝根根尽断,化作了漫天银色钢针雨轰然射出,那黑影一滞之下竟避无可避,只得散出万千烟雾阻挡,
“血河光。”只听得方笑百一声轻道,黑影微微一愣,却见那漫天钢针之间一道血色光芒闪过,接着便见一血红流光已至面门,堪堪低头躲过,身上已然被击中了几支钢针。
“鎏金髓。”方笑百站在黑影之后再一声轻道,说着又从包裹中抽出一支金黄色长剑,从黑影身后回身一剑刺出,便见那黑影之中已然有血光喷出,恍惚之间但见得方笑百已站在了黑影面前,正抽出了一柄月白色长剑。
“蟾宫辉。”只见一道月白光辉划过黑影,便又是一道血雾自黑影之中喷出。
“赤炎天。”“霜凝秋。”“影暮烟。”“风入竹。”“胭脂恨。”“连海潮。”“啸北风。”“息天怒。”“明月卿。”耳边听得方笑百一声声轻道伴着一声声拔剑声起,便见赤、黛、黑、竹、檀、蓝、青、黄、茶九色光辉在黑影身畔连番闪烁,其上血光也愈加浓郁,到最后慢慢的躺了下去,待方笑百再次站立之时,他身后一直负着的长条包裹也扁了下去,除了一柄手中正持着的茶白色长剑之外,再无一把,却不知其余十二柄剑去了哪里。
“呵...”那黑影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道,“早听闻剑狂徒有一手独步天下之剑术绝技‘葬天十三剑’,本还兴趣满满,今日一见,却也不过如此...”
“哼。”方笑百由鼻腔内重重出了一口气,举起手中的明月卿,厉声喝道,“剑起!”
顺着一声厉喝,便见由地下破土而出十二柄利剑,方笑百将手中明月卿向着那黑影一掷,便见各色光辉闪耀之下十三柄剑齐齐向着黑影斩去,一阵光华流转夹着轰然巨响激起了一层重重的尘土,待得烟尘散去,便见那黑影尚毫发无损地站在原地,而十三柄剑却是毫无生气光泽的插在了周围的地面之上。
“嘿,葬天十三剑,不过如此。”那黑影阴郁一笑,道,“小娃娃,这破真之境是由老夫造出来的,境内一切皆由老夫说了算,方才不过陪你乐乐,别当真了”
身形一闪便见那黑影已然到了方笑百面前,一只焦干枯瘦的手忽然伸了出来,一把攥住了方笑百的颈项。
“小娃娃,若是剑狂徒使出,怕是还勉强能叫老夫惊奇片刻,但你嘛...呵呵,确实叫我提不起兴趣。”那黑影忽将方笑百拉近了黑雾之中,两面相对不过存余,道,“你陪老夫玩了这么久也累了吧,歇息吧,哈哈。”
“你...你...”方笑百似想起什么一般忽然挣扎起来,那黑影却一用力,方笑百便觉眼前一片恍惚扭曲,意识也慢慢稀薄掉了...“师尊...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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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百,过来。”
“师尊,笑百在此。”
“为何不与师兄练剑啊?”
“师尊息怒,笑百只觉得...唔...剑之一物,虽是精妙,然世人皆是如此使剑,即便再精妙的宝剑,纵然再无双的剑术,也是脱不了俗气的。”
“那依你看来,什么样的剑术与宝剑才是不俗气的?”
“以气使宝剑,以剑化流星,流星满天,千里斩敌,这才称得上精妙二字!”
“好小子!哈哈哈哈...”
“师、师尊息怒...”
“何怒之有啊?哈哈,笑百啊,为师倒是留着一套剑术,想来却是正和你心意,想学吗?”
“恩!想!还望师尊不嫌笑百笨拙,加以传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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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百,这套神兵与剑术名称一样,皆唤作‘葬天十三剑’,施展开来便可化满天流星,所向披靡。”
“恩...”
“你两位师兄与两位师弟皆已得为师传授不同武学剑法,唯独你迟迟不感兴趣,今日传了你这葬天十三剑,便也算是不亏待你,恰巧你又对此极感兴趣,倒也是有缘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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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呔!竖子!放开我笑百徒儿!”只听得一声落雷般怒喝,便见周围一切瞬间破碎,血月、黑色座椅、满地尸体皆不复存在,只见一高大男子手中正握着一把有如门板一般长逾六尺有余的巨大无匹之石剑,当空跃下对着黑影直直冲来,剑未至却是声浪与气劲先至,那有如磅礴海浪般的气劲直逼着那黑影松开了方笑百退了十步有余。
仿若流星触地一般,那男子轰然落地,激起了一片烟尘,但见得其落地之处方圆三丈之内地面皆细细龟裂开来,“咔”的一声响,那男子已然拔脚走出了那阵烟尘,单手一提方笑百衣领让他能不倒下,接着将剑抗在肩上对着那黑影怒吼出声:“竖子尔敢动我葬剑水榭之人?”
细细看去,却见那是一高大男子,四十上下年纪,一身紧身皮制的软甲将浑身肌肉凸显无疑,外面套着条将全身包裹的宽大及地披风,一头黑发在脑后随意扎起,随着山风肆意而动,一脸张狂面容此刻正怒看着那团黑影,狠狠骂道:“不过小小一妖星浑沌竟也可翻得起波浪?我呸!”说着便将肩上石剑掷下,那剑竟狠狠的插在了身畔地面之上,道,“今日便叫你尝尝鲜!剑起!”
但见那话音一落,插在地上的十三柄剑皆一同放出耀眼光芒拔地而起,只一瞬,那十三柄剑便倒转剑尖,齐齐从黑影之中一穿而过,瞬间,漫天的血雾便从黑影之中喷出,弥漫开来,却不给那黑影些许机会,透体而过的十三柄剑再次倒转剑尖横穿而过,便又是一阵血雾弥漫。
“竖子,我葬剑水榭葬天十三剑之精妙岂是尔等妖物可破?不过起手之剑起一势便能叫你好好痛快半生有余,哼!”
“咳咳...剑主果然非比寻常,好剑法...好神通啊...”
“哼!妖物!”剑狂徒何畏离撇着嘴横眉骂道,再道一句,“剑沧澜。”便见那十三柄剑齐齐跃起划破天际,片刻,便化作了十二颗流光溢彩之流星与万千银色流光,自天际之上带着万千磅礴之力,砸向那黑影。剑光流转过后,便见那黑影被七柄长剑牢牢钉在了地上,周身刺满了银色钢针。
却听何畏离道:“妖物,我只需在捏一法决,钉在你身上的长剑钢针便会齐齐旋转,将你全身筋骨搅成肉糜,一把剑便能叫你生不如死,何况七把有余,怎的,想试试吗!?”
“何剑主,老夫受妖星之力化为浑沌,自然知道自己已然触动天怒,呵...我死了不要紧,但你难道就不想一想,你上山来是为了什么...?呵呵...哈哈哈哈...”
何畏离眉头一皱,问道:“何意?我等上山与你这等妖物有何相干!?”
“没有了老夫,你们怎么上来的,便要怎么下去...嘿嘿嘿...”
“哼!妖物!我倒看看你凭什么这么大的口气!”何畏离说罢右手食指、中指并拢自立,无名指、小指、大拇指紧紧蜷曲,捏出了一个剑诀,凌空轻轻一划,便见那黑影身上的七把剑忽然绽出无限光芒,接着便听得令人牙根发酸的轻微铁器刮骨之声响起。
“啊——!!!!!”
“聒噪!”何畏离说着便提起身畔的石剑向着黑影狠狠一扔,也不知刺穿了哪里,只闻得那嘶吼的尖叫声瞬间戛然而止,何畏离冷笑一声,道,“妖物,我葬剑水榭当年之前辈为了方便与尔等妖星相搏创出了一套剑术,名唤‘斩魔’,专为克制妖星而用,你可想试一试?恩?”
“哈...哈...”那黑影之中传出的声音竟嘶哑无比,还有丝丝漏风之声,想来方才那一剑正是穿透了其咽喉,但闻得他道,“何...剑主...哈...果然非一般人...老夫...今日...哈...能得观如此...精妙...剑法...哈...哈哈...不枉此生啊...”
“哼!得你一妖物如此夸奖倒叫何某面上无光,受死吧。”说罢,何畏离右手大拇指、食指、中指紧紧蜷曲,无名指与小指并拢直立,手捏剑诀高高举起,那满地的长剑与银色钢针便根根颤抖蠢蠢欲动,何畏离正待将剑诀发动却忽然被人重重在肩上一拍,气劲一滞,便都散了去,转头看去,只见身后站着一男子,正默然不语冲着他摇着头。
那是一中年男子,丹凤眼,柳叶眉,一头黑发被用一盏金缕莲冠高高束起,颚下一缕胡须更显面上白净无垢,一身月白道袍其上绣着阴阳双鱼与金色的六十四爻图,那道袍迎风而动,煞是仙风道骨。
只闻得他道:“剑主,不可。”再抬头看着那黑影,道,“妖星浑沌,上天自存好生之德,今日贫道救了你,还望你日后多积善行。”
“天君。”何畏离皱着眉唤着,但见得那游龙君韩宾来微微一笑,道:“无妨,且听我的。”顿了顿,又转头看向那黑影,道,“浑沌,此番事了,你且先行遁去吧。”
“呵...那老夫...便...咳咳咳...便谢过天君了。”
“不必。”韩宾来笑着一拱手,何畏离重重一叹,却还是将手中剑诀化去,便见的满地的银针长剑尽皆黯淡了光芒,那黑影怪异笑了一声,瞬间远遁。
韩宾来一脸笑意看着那黑影渐渐消失,待得完全见不到黑影了,韩宾来脸上的笑意也隐了去,一脸凝重对着何畏离道:“剑主,速速寻个空屋,为你我门下弟子疗伤。”
“天君?”
“肖云祭与铁啸晨也来了。”
“啧...俩老匹夫...”何畏离闻言紧皱了眉头一脸厌恶道,“若之前你与我所道确有其事,我倒要好好与肖云祭那老匹夫聊聊了,哼!”
“剑主切莫冲动,一切以大局为重,若只为无双切不可与之发生争端。”
“呸!哼,老匹夫一天不死我便一天不得安生。”
“五年之前,我门下蓝若凡、许若耿两位弟子尽遭栖火流云府毒手,霍子薇、杜若风、空子岚三人也尽皆丧命于悲鸣谷之人。”
“啧......”
“剑主,此番当以要事为重,日后我自当陪你一同前往栖火流云府讨要说法。”
“唉!”何畏离重重一叹,也只得道,“一切全听天君安排。”
当下两人就进在泛雪院内寻了个空阔房间,将卫子妙、郎无双、萧青山、方笑百四人搬了进去,或针灸或推宫或活血或运气为其四人治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