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游途观变
庄周脸朝向天空:“你更应该放心的是首相真的只安排了我一个,信不信由你!”
月关无玉没再看向庄周,只顾和伴侣谈笑。都是一些孤独惯了的人听不惯的内容,不想再听下去的庄周早就乘玄鸟飞上高空。在云海之上整个都城建安不过方形的小块,自然也就看不到无玉和她的爱侣夜阑了。
二人沿着洁净的砖铺御道前行,看到了迎面一队穿着统一黑色戎装的士兵。这队士兵明显是在接受一位大胡子军官的训练,大胡子军官面相上凶悍异常。手臂少说也有无玉的三倍粗,大胡子军官看到前边的二人当即作出一个奇怪的手势。
士兵们看到手势便有序地绕开无玉,而后又恢复成四列纵队。整个过程中这队士兵无人望向无玉,除了节奏分明的脚步声也听不出其他的声响。
前行至能看到行人的地方,可见腰佩漆黑白双色棍棒的绿衣人。无玉不难判断出他们是巡视的公差,让他意外的不是这群公差的装扮和看起来构不成战斗力的短棒。是脸!是每一张看起来就和很气的脸,这是以前和师父在上方国偷跑出去所未见过的。
行人和车马之间被路障相隔,车马有专门停放的场所。这些场所也有相应的绿衣人看管,能看到出示书面凭证取回自己车马的路人。每走过一段路程可见绘有地图的立碑,按地图的指引无玉和夜阑来到了位居国都西面的市集。
在市集上买东西的行人很多,每个商贩都有自己的摊位。这些摊位规整地排布在道路两旁,彼此间留出了富余的空间。人们有序地排起购物的长队,绿衣的公差们在维护着这里的秩序。
市集内也有能看到地图的立碑,各类店铺摊位集中的位置都做好了标注。无玉被夜阑拉到一处布铺,待其选好满意的一匹青黑色无玉就从系在腰带间的钱袋中掏出了两枚金币。可是店老板接过金币掂量了几下,脸上便显现出了不满和疑虑,无玉以为是钱不够又追加了两枚。
“老板是嫌少还是觉得我的钱有问题?”无玉想问个清楚。
“我做生意十几年真的、假的、掺了别的料,还是可以分得的清的。小伙子你的钱现在不好收,麻烦你找你后边的军爷折兑下再过来。这匹布姑娘喜欢的话可以先带走,反正看小伙儿身份不俗不会少这我几个子的。”老板把布塞到夜阑的手里,布匹上附有一份票据记录着价格、成本和老板的名字。
离布摊最近的绿衣人带无玉和夜阑来到了名为钱栈的地方,他把无玉掏出的几枚金币放到了钱栈的柜台上。坐在柜台后面的老人拿出天平和本厚图鉴仔细验看金币,然后拿出一个算盘似的东西敲打一番。敲打完毕,老人将一打红蓝双色的薄绢布交给了无玉。
绿衣的公差将二人带回布摊用薄绢付账,店老板找给了无玉一些绿色和蓝色的薄绢。本想回去的无玉却见绿衣人将手重重的扣在他的肩头:“对不起你拿出的金币很少见,出于戒备请你们回去做个笔录。确认过你们的身份,不是歹人的话很快就可以出来了。”
无玉和夜阑一路被看送至差人们办公事的小破楼,内里洁整不似外观的破败。这座三层小破楼的第一层的二号房间就是做笔录和审讯的地方,不等无玉辩白差人扭开双色短棒中白色的部分。如水晶般透明的发光物体露了出来,差人手持黑色的部分将短棒在无玉的眼前晃过。
“好了!这位仁兄你姑且在这里等待一下,结果马上就出来了。”送二人进楼的差人自掏腰包给无玉、夜阑买了薄饼和果汁。
无玉不是很领情地说道:“多此一举,我又不缺钱。”差人则解释道:“若是身家清白,就是我耽误了二位的时间。这些不过权当赔罪,若是自投罗网我自有赏钱。”
饼没吃到一半,却见一头戴青帽的绿衣人推门而入。差人被戴青帽的绿衣人喝到门外,戴青帽的差人见到无玉当即跪下:“陛下,手下人不知深浅还望宽恕。”
无玉埋怨道:“这不怪你们,还有你怎么知道是我?我还以为得师父和国相在大牢里把我领出来呢,本想住会儿监狱的计划全被你们搞乱了。”
差人不抬头地答道:“不过陛下,首相大人正向这里赶来。说是有国事要和陛下商议,陛下的意思是......”
无玉摇了摇头说道:“躲不掉的是事情还是要面对的,我等着他。我刚走宫墙中走出来,有太多不知道的事情了。”说完他对跪下的差人递上了凛厉的眼神。
戴帽子的公差向无玉交代了建安城乃至于全国发生的变化,金银币被收归国库民间以官方织造的绢布作为流通的货币。全国设立钱栈用以折兑农户上交的谷物、布帛和其他土产,商人也得在限期内将旧币在钱栈兑换成等值的绢布。
建安城内的差役按照首相的意思进行整改,以考试和学校培育的方式统一选拔并更名为差员。差员每天除了捕盗警卫还得负责为城内民众进行指引道路、警告危险、解释法规等工作。市集上的差员还负责监督商贩的不规范行为,以及为商家和买家提供其他方面的服务。
“我很想知道你在差员中的级别,抬起头来。”无玉命令道。
“陛下,我是掌管北四区差员的差官。在我之上的是总领国都防卫的大卫长,然而差官只能在以差员难以控制局面的情况下求助大卫长。大卫长开凭证让差官暂时获得国都部分防卫军的控制权,凭证在事后收回其余情况下不受大卫长统属。”差官恭敬地回答道。
“我是否有权直接指挥你的大卫长或者是你呢?”无玉冷冷地发问。
“很遗憾陛下,您所掌管的只有宫城之内的全部。不过我们仍效忠于您,保护你的安全维持对您的尊敬。”差官如此回答。
“对了首相不是废除了对我下跪的礼节了吗?你怎么还跪着?快给我起来!”无玉催促着差官,似是不悦 。
“陛下毕竟我祖辈跪下的习惯太长了,一时改掉还很困难。况且陛下接受奉跪的时间也很久了吧!”差官把抬起来的头慢慢地垂了下去。
“老实讲我不习惯的是有人跪着跟我说话,我和我的老师一向都是站着说话的!我看站着说话的人的时间,绝对比看跪着说话的人的时间要长。”无玉毫无顾忌地把这件事说了出来,尽管差官不能尽信。
终于首相邾仲行只身来到了无玉所在的审讯室,他点头示意差官跪下并向无玉鞠躬道:“很遗憾打搅陛下出游的雅兴,正好有份要紧的文卷需要你签署一下。”邾仲行将红框白底的文卷很郑重地交到了无玉的手中,无玉通览其上的内容周身在不停颤栗。
“你这是打算逼我结婚吧!首相大人你们是想不断试探我的底线吗?”邾仲行看着怀怒未发的无玉,面色照样淡定只是额角滴下一粒冰凉的汗珠。他认为无玉这次不会就范,做好了承担一切的心理准备。
“首相你还在北门公开你的财产数额吗?我想知道你现在的家底是多少!”无玉爽快地用二号室内提供的一枝琉璃笔工整地签下了名字,邾仲行喘出一口粗气没想到无玉会问这个。
“陛下这里离北门不远,走上半里就能看到了。”无玉将签好的文卷传阅给担心自己动怒的夜阑,夜阑观后将文卷交还给邾仲行。邾仲行没在她的眉眼间看出丝毫的不平静,这就是将要成为王后的人啊!
邾仲行再吐出了一口气,差官派遣站在门外的差员带三人前去北门。无玉看到了那条长卷轴只是感叹:“首相啊!这官做得越来越穷啊!我奉劝你还是不必坚持了,一年就败掉300亿钱这样下去会一无所有啊!”
无玉并没有什么挖苦和嘲讽的意思,邾仲行只是拱手一拜道:“陛下不早日延绵血脉,国土分崩谁都会一无所有。我自知不能强迫陛下,只是知道钱财再多无福后世消受不如早日散尽。”
邾仲行言毕路上的行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三人,那既非绝望又非怨愤只是让拥揽着夜阑的无玉心下生凉。无玉不再想跟邾仲行多说什么,只是与佳人相依寻路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