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中秋番外(出意外了,这章不是中秋番外)
“姑娘,将军请你去京城最大的酒楼呢。”
我服侍的是京城第一花魁,挽湾。
她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妓女,被将军在莺莺燕燕中相中,便成了花魁。我跟在她身边,看着挽湾一路殊荣……
“将军!”她的眼底透出了点亮。自从见到了将军,她就没接客过。老妈妈昨日为此还曾把她绑在床上,让慕名的客人……
唉,不管怎样,老妈妈也是让她接了客。
跟着挽湾有一阵日子了,我明白将军是她的天。
“姑娘,奴带你去更衣,漂漂亮亮的见将军!”
“嗯,好!漂漂亮亮的见将军。”挽湾高兴的像个得到糖的孩童。起身的起伏大了些,动到了昨天的伤处。她与我四目相看这青紫遍布的身体,低沉的心情涌了上来。
“阿窍,更衣的衣服帮我准备的厚些,别让他看到我身上的东西。”
“姑娘……将军肯定不嫌弃你的身份的,你想啊,他既然能从千万的燕肥柳痩中挑了姑娘您,那肯定是对姑娘一见钟情啊。”
这是哄人的话,但阿窍的职责是守护着挽湾姑娘,让挽湾姑娘开心,如果说将军是挽湾的天,那么挽湾就是阿窍的天。
“我去更衣了。”挽湾终究还是没能开心的起来,莲步轻移,黯淡的换衣。
将军派来了轿子来接她,一路上,我与挽湾无话可说。不是不想说,而是没了办法。
她是妓,将军不可能喜欢她。别说是将军了,这世上没有一个清白男子,愿意爱上妓子的。
“你识字吗?”将军模样确实生的俊朗。挽湾喜欢他不是没有缘由的,可二人相见的气氛实在不美。
将军他一直保持单手撑在塌上,又把酒拼命的灌的卧姿。与挽湾端正的坐姿,形成了极大的落差。
不般配这几个字我虽不想承认,但这显然是不得让我们承认。
“我……不识。”挽湾的脸色比更衣的时候还要难堪上几分,在角落里抓着罗帕,力道颇大的扯着。
她很害怕,她很紧张。
我轻拍她肩,挽湾才稍微平静。
“我教你写你的名字,只教一遍,你记好。”将军白指青葱,刷刷刷蘸着酒水,在桌上写下两个字。
‘绾绾’
那一天我与挽湾很开心,将军居然肯教她识字,写的还是她的名字。
唯一可惜的是挽湾与将军喝过之后,被送回了妓院。
她看将军喝过酒后在酒楼里肆意潇洒的舞剑,朱唇轻弯。
或许在她心底,是很容易知足的吧。
在挽湾学会了写她的名字以后,将军去了战场。
有个人找上了她。
是尚书家的小姐,自报闺名叫绾绾。
挽湾听到名字愣了愣神,脸色煞白。
“将军前阵子与我闹矛盾,便去了妓院来找你。听说你的名字和我名字相同。你,可懂?”尚书家的小姐绾绾模样比她好看,性格像将军一样洒脱,喜露锋芒。我想着二人在一起的场景,那可能真的是天生一对。
那挽湾怎么办?
“我只是个妓子,没有任何感情。若是将军来找我,我还能抗命不走吗?”
应声而下的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挽湾的皮肤白嫩,也不知尚书家小姐用了多大的力气,把我们挽湾的脸打的紫肿。
“将军找你,你不敢抗命?那我叫你去沙场陪他你敢吗!”绾绾厉声说道。沉默半响,又无故笑了起来。
“你既然永远无法取代我的位置,那我给你个机会。你的脸被扇的看不出来你是谁。戴上个面纱,会有人护你去沙场。到那里,你便说你是尚书的女儿绾绾。”
想不到,这尚书的千金竟然起了这样的念头。如果挽湾真去了沙场,那到时候将军以为是这位大小姐去了沙场,那回来以后,将军疼的是妓子挽湾还是尚书之女绾绾?
更何况,沙场九死一生……
“清白人家的女儿,现在都有如此残忍的心计吗?你既然爱将军,那你为何不上沙场?”
我在前面护着挽湾,这大小姐打的好算盘。若是死了除掉一个情敌,若是活着,还能让将军更爱慕她几分。
“我将嫁的是皇帝。”那绾绾叹了口气。
“我嫁的是皇帝啊!若不嫁,会危及到我家人的生命。你别看将军人前威武万分,其实是个怂货。连皇帝都不敢杀,我怎能嫁与他?”
我与挽湾甚是惊诧。区区一个女子,竟然把杀皇帝这个大事挂在嘴边。那胆识也只有将军才能配的上,可惜……
“将军求赐婚难道不行吗?”
挽湾这一问,似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他说,你笑起来像我。我看着不像。瞧好了,我的笑,是这样子。”
回眸一笑百媚生,可能说的就是眼前的此人。她这一笑,怕是京城里的所有男子都会为她折服罢。
“阿窍,准备行囊吧。”
挽湾果真去了沙场。她体质本弱,一路上舟车劳顿的,旁人看不出,可阿窍是看得明白的。
恐怕到沙场之日,就是挽湾的死期。
“阿窍,能来看看将军走过的地方。真好!”
就是这句话啊,撑着这傻傻的姑娘一路。
“绾绾!”
将军从马上摔下。此时,才能看出将军大小伙的性子来。
挽湾透过面纱,笑着。
那笑,分明是尚书小姐教她的!
原来挽湾自始至终都知道,她比不过人家。
挽湾晕倒了,将军知道军队里没有好的名医,便又派人让挽湾回去医治。
等挽湾醒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在回京城的路上了。
回到京城不久,将军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
据说那已经是兵尽粮绝之际,忽而来一蒙纱神女赐将军神勇之力,才得以打胜仗。
大家都在猜那神女是谁,但是可能没有一个人会把妓女中的妓子挽湾联想在一块。
而尚书之女绾绾也作为秀女进宫,短短几日成了皇上的宠妃。
这世上,最傻之人便是她。
将军一回来就去找挽湾。挽湾对他笑啊,笑的是那般大小姐的模样。
可将军不能再找大小姐了,大小姐进宫去了。
“将军求赐婚难道不行吗?”
“不行,皇上最近忌惮我,对我虎视眈眈。如果求赐婚,只怕会适得其反。”
将军回来以后倒是对挽湾很是照顾,这也只是他心尖上的人再也得不到了罢。
“挽湾,我好想她。她的笑,我好喜欢,好喜欢啊。”
挽湾沉默,牵强的照着绾绾的模样笑着。
“你是妓,不能和她比的。”将军抚着挽湾的嘴角,在她的身边坦然的睡下。
“姑娘,值得吗?”
“将军高兴,我就高兴。”
因此,抱着让将军高兴的愿望。挽湾垂死的身子,渐渐好了。
“阿窍,你看我这样笑,像不像她?”
“姑娘,别练了。你就是你啊。”
“不,我不是我。我是她,将军眷恋的人。”
每天晚上,挽湾点起一盏烛灯,练着她的笑容。
老妈妈因将军多次照顾,也没让挽湾再接客。只是,他从来都不给挽湾赎身。
若干年后,将军逼宫,杀了皇帝。这么大的仗势,只为他后宫中的一人,绾绾。
可绾绾有了孩子,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孩。她当着将军的面自杀,只求将这孩子护住。
因此,将军来看挽湾时,怀抱一个婴孩。
“挽湾,这是你和我的孩子了!”
挽湾的大眼睛看着门外的重兵,孩子一直在哭。她的眼里也盈了水汽。
乳娘来了,孩子喝过奶,香甜的睡着。
将军走了,将军登上皇位,她被接进了后宫。
我也因此,沾上光,看了后宫的风光与阴暗。
将军后宫里的人好多啊!他没有看过挽湾,也没有看过那孩子。
只有挽湾,晚上在摇曳的烛灯里一复一日的练着笑,一复一日的照顾那孩子长大。
值得吗?
将军其实来过一次,挽湾那时候还称呼他为将军。将军当时大怒,差点没将挽湾打入冷宫。
现在,也与冷宫无异了。
“您自始至终,都是我的将军。就算将军现在是皇上了,也还是我的将军。”
他生了好多孩子,绾绾的孩子没有那么多存在感了。
我们的日子非常不好过,挽湾却还在少吃食的情况下宁愿饿着,也要让孩子吃饱。
我动起了杀心,襁褓中的婴孩很好杀,大冬天的扔到水缸里不管就行了。
可姑娘她却拼死捞过那孩子,双双都受了风寒。
皇上终于来了!他问是谁害了孩子,她明白的指出是我。
我,被杀了头。
我没有错啊,就应该让那个孩子淹死!可挽湾太傻,被皇帝蒙蔽了全世界。
“若今生乱世如麻,尔虞我诈。朕便许你来世锦绣荣华,满城烟花。”
挽湾还是如绾绾那般笑着。
而她现在,无一所靠。
孩子,因为那一起事故,交给了其他的嫔妃抚养。
“挽湾,你可知,她的笑,朕记挂了一辈子。如今却在你这个妓子脸上再看到,真好。可你毕竟不是她。”
因为我的死,婴孩的离去。挽湾终于换来了一个正常妃子该有的待遇。
挽湾是孤独的,将军给她的宠爱虽有,可将军的宠爱好多啊,多到宫里的每一个人都有。
值得吗?她突然听到了我当初的声音。
“他高兴我就高兴,但不值得。”
挽湾对着空无一人的凳子,两行清泪流下来。
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就像将军说的一样,她是妓。
不配的,不配的……
将军!绾绾的笑,你再也看不见了!挽湾的笑,你不想看见,就不看罢!
将军
将军,来世,许我的,不要忘记!
歌舞中,我渐渐回神。
“挽湾,孩子还是交给你抚养吧。抚养孩子的妃子自戕了。”
“挽湾会好生照看那孩子的。”
夜晚,本是挽湾在烛火中练习笑的时刻,我把那孩子,扔进了水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