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婢女道：“大人，国师来访。”

眸光闪动，终于来了……

“请国师到沁芳亭稍候，再引他到林中堂见我。”

“是。”

锦相在沁芳亭小站一会儿后，有个十五六岁的婢女款款走来，对他福了福身并说道：“国师请随奴婢来。”

所至之处是个竹林，进了竹林一处小堂子的由细石铺着的蜿蜒小道，远远便看见了阔地中央坐着木椅的无尘。她早已品着碧城雪。他似笑非笑地作揖。“下臣拜见丞相大人。”

无尘贴着杯沿的唇弯出了个绚丽的弧度，“这些俗礼暂免了罢。直说来意无妨。”

无尘虽大了他二十几岁的年龄，锦相对她的语气听起来却未曾敬重几分，笑里藏刀，虚以委蛇罢了。“丞相言重了，下臣不敢危言耸听。不过是丞相派人处处阻下臣行事，便不能不来，若是烦扰了丞相，那下臣可就有罪了。”

“免青楼的税收算什么事？国师对外只说可怜那些风尘女子，其他人可能被说服，但本相不会。那点心计迫使休怜顺从也好，说服也罢。赠国师一句警告，现在终归是休梵女君的天下。”

无尘很清楚，青楼不仅是个风尘之地，也是最好的情报来源，若是情报一直掌控在他手里，那对于敌方总是少些知己知彼的把握。

锦相眯了眯双眸，他当然知道在无尘回国后，他先前所有的目的都会被洞察无余，但她的目的倒不是想要复国，而是……他再次端详她的眉眼，如冰雪般的眼眸本该风情万种，然而此刻泛着冷光。

“丞相大人是激动了？下臣也并未说什么，只不过是税收的小事，若是丞相不想免就不免了。请丞相勿动怒。”他笑了笑，自知此次来是自讨没趣，只是来试试无尘的话。“下臣告退。”

转身没走几步，背后幽幽传来一句话。“你真的一点都不像岚轩和她的孩子。”

锦相顿住脚步，听着熟悉的名字，捏紧了拳。嘲讽道：“没想到丞相竟还识得故人之子？却不知丞相可还记得有多少故人因丞相疯癫痴狂？”

她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嘲讽，素洁的指尖摩挲着杯子，缓缓起身，莲步移至他身前。

微微望了一眼他因她动作而滞住的眼，杯盏微倾进堂中的小池塘里，启唇说道：“这杯茶祭给你母亲，她生前深居南疆，不见江河，她最喜欢那幅我送她的泠岭江河笔墨图，可惜却不得一见。”

携着清香的茶水倒进了林中堂的小池子中，绥州城河与这池水本是同源，都来自泠岭一座雪峰的融冰之水。“对你母亲，本相确实没能遵守承诺带她来看泠岭的山河。但本相不知你和螭国有什么恩怨，掏空泠岭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

“丞相是想劝臣全身而退？如若丞相真是这么好心的人，也就不会给女君喂伤身反噬的花药了。丞相真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啊……”

锦相勾唇，嘴角妖冶地像开出了一支花般，莫名心疼起休怜，她也不过是无尘与他之间的棋子，她没把这个棋子的生死放在心上，只是在考虑她的剩余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