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猫与蔷薇
“这花很像你,美而带刺。对吧,抢面具的姑娘。”
慕晟泽忽然走进玫瑰架子,从架上摘下一朵带着芬芳香气的红色的蔷薇,那细长的茎上突起的刺狠狠的扎进他的大掌,虽然算不上血肉模糊,但可见绛红色的血液随着花茎滴落,在地面形成一个诡异的蔷薇花形状。
带着被撕破面具的狂野但却消逝的很快,转身将花递给祁醉歌。
“真是可惜了那朵花。”被你的鲜血玷污。
祁醉歌如一汪清泉般的眸子冷冷看向慕晟泽,朱唇微启,嘲讽味儿十足。双手并没有接过那沾染了慕晟泽鲜血显得更加妖艳的红色蔷薇花,空气中弥漫着的花香与血腥味是那么的刺鼻,抽出胸前一条娟秀绣云蝶的浅红色丝帕捂住鼻子。
“这刺可真是锋利。”慕晟泽说完这句话看了看祁醉歌情绪丝毫没有起伏的脸,心中不平的试探道:“抢面具的姑娘不想说些什么?”
莞尔勾起唇角的祁醉歌,轻轻摇了摇头。
“不想将时间浪费。”
声音不甜不淡,不过分却抓不住这调皮的尾音。如果说是祁生烟是缥缈如仙,祁萝薇是娇柔如花,祁生祯是清脆如琴,那么祁醉歌就是平淡如水。但是性格确实时而平淡,时而慵懒,时而狡黠,时而倔强,时而乖巧,时而孩子气,聚集了猫所具有的一切,就跟慕曲漓说的一样。善变,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吸引着人的视线。
微风袭来阵阵,祁醉歌身后那篇米黄色浅浅的米兰簌簌摇动,纤秀柔美的树枝条在微风里翩翩起舞,掠过地面熹微的阳光洒下斑驳的橙黄色大小不一的圆点影子。
佳人笑靥如花,梨涡浅浅,背后的风景自成一线,但是仿佛都一致的带着不屑一顾的态度。
慕晟泽将那支染血的蔷薇攥在手中握紧了双拳,不时有珍珠般大小的血珠滴落。
他觉得此时自己站在祁醉歌的面前仿佛不过如同泥土般低微,想撕破那层伪装的给她看看他的蛰伏下强大,但是这个会毁了他的一切的荒唐想法被理智压制得很好。他的脸显得有点狰狞,再配上那温和显得怪里怪气隐隐透着煞气。
“抢面具的姑娘……”
“祁醉歌就好了,不必什么抢面具的姑娘。”
也许慕晟泽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是已经重生的祁醉歌,那个已经看透了他,看透了那层伪装的皮囊下的心脏是多么的丑陋的祁醉歌。
“那么歌儿小姐?”
听着那变了调的名字亲昵的从他的嘴中吐出,是有多么的讽刺。曾经他也曾歌儿、歌儿的叫她,长达十年的情谊却抵不过美人如玉,抵不过一介王位,抵不过他的从不满足与无情。最终换来一场只是一千疮百孔的身体,一颗伤痕粼粼的心,一场生不如死的火。
焚烧,一切都没了。
风拂过祁醉歌的衣袖,拂过她的几缕并没有扎束的头发,没有开口说话就沉默着。而可以说是过度自负的慕晟泽却认为祁醉歌默许了。
“歌儿小姐,不知歌儿小姐七夕可否有空?本王想夜邀歌儿小姐出游。”
歌儿小姐被慕晟泽故意念了很多次,而且被念得很重,他余下的目光都在偷偷打量着祁醉歌。
也许是老天爷安排的很和合理恰当,祁老夫人郝氏的寿辰就好在六月下甸,离着七夕节又称“女儿节”的七月七日仅仅几日之隔。这是许多闺房女子都梦寐以求的一日,因为这日夜深闺房小姐们就是得到了释放似得可以与好友结伴出游,乞巧,进行一系列的活动。
不过呢,越是七夕越是容易发生什么月下幽会、突然失贞的这样的怪事。
祁醉歌眯起了那线条柔和的桃花眼,审视似的看向慕晟泽。看起来上一世祁醉歌有那样的下场慕晟泽不但脱不了关系而且很早以前就与祁生烟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串通一气了,从寿宴上祁生烟看慕晟泽的眼神和表情来说,完全是个爱恋中的女人,都说被爱情迷惑了的女人不但特别有勇气还特别的聪明。
“王爷不用喊得如此亲昵,祁三小姐就好。”
“那么祁三小姐是答应了?”慕晟泽把“三”咬的很重,仿佛在提醒祁醉歌,她不过是一庶女罢了。
“小女说答应三王爷了?”
祁醉歌同样也罢“三”咬的很重,仿佛告诉慕晟泽,再怎么蛰伏他也不过一宫女生的杂种。
“三小姐真是好口才。”
“不敢担。”
慕晟泽走进一步,那张脸已经完完全全的扭曲了,仿佛下一刻就会做出什么让人心惊胆战的动作,譬如掐断祁醉歌那纤细白皙的脖颈。祁醉歌并没有退后,仰着头,看着慕晟泽,没有畏惧没有害怕。
“你真的像是一朵美而带刺的蔷薇,让人忍不住接近。”
“接近她只会换来一身刺。”
祁醉歌明白此时她已经完全勾起了慕晟泽的兴趣,但她并不怕带来的危险,偏着头看着慕晟泽只离她一尺远左右的脸。
“如果本王将那朵蔷薇上的刺一根一根拔下,那蔷薇不只能乖乖依顺本王了么?”
似乎带着点狂态,这狂态却在下一秒一个声音响起的瞬间如同个病秧子般没了气。
“可惜那朵蔷薇已经有了主人了呢。”
红衣格外的耀眼,束起头发的红丝带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一头墨丝三千披散。面容妖冶,白皙如雪的肌肤简直让人嫉妒,这让人根本想不到是那个血战沙场所向披靡,让人闻风丧胆的慕曲漓。什么虎背熊腰皮肤黝黑黧黑气如山河,明明是俊俏的翩翩贵公子嘛!可是那张黑金色的眼眸里却燃起了仿佛被侵犯了领土一般的怒火,可见弥漫在那笑脸里的威严。
“皇……皇叔。”慕晟泽一改先前,变得温和文雅,睁着眼睛说瞎话道:“皇叔我跟祁三小姐闹着玩而已。”
“哦?只是闹着玩么?”
慕曲漓的语气上挑起,给人无形的施压,这是让人害怕的之一,没跟他对上话就被一个尾音给震撼了。祁醉歌也勾起了一个淡淡冷嘲的笑容,这般的软弱其实欺软怕硬才是慕晟泽本性吧?凶残恶毒?不过是陪衬罢了。
“希望皇侄你呢,只是闹着玩的。”慕曲漓那双深邃黑金色的眸子略带深意的看了一眼慕晟泽,慕晟泽仿佛给看穿了一般抖了一下肩膀。收回眼神笑容看向祁醉歌。
“走吧,这里空气比寿宴还闷。”
“嗯”
祁醉歌轻声“嗯”了一下。
转身两人背影消失在走廊里里。
慕晟泽狠狠的盯着那两抹背影,将手里的蔷薇丢在地上用脚狠狠的踩踏蹂躏。
……
“你得罪我那皇侄子了?”富有磁性的声音压得很低。
原来慕曲漓与祁醉歌并没有离开,而是透过走廊的八边形的窗户看后院里的慕晟泽。不经意间从“本王”这个分等级的自称改为了第一人称的“我”,说话也变得富有情调和轻松。
“不知道,可是他得罪我了。”
祁醉歌看着慕晟泽离去后被踩的稀巴烂可怜的蔷薇花,前世她就那么被糟蹋了,不觉心有痛了。
“是什么深仇大恨呢?”
“和你无关。”
慕曲漓眼角嘴角都含了笑意。
“呐,比起蔷薇我还是比较喜欢小猫。”
“我也那么觉得”
收回了视线,祁醉歌快步向廊子尽头走去,只是嘴角勾起了弧度,发自内心。
“唉,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