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过初见
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很多,肩摩袂接,脚跟碰着脚尖。是不是还有马车穿过街道突然扬鞭制止那一声咴咴的马鸣萧萧,人群散开,便撒开了蹄子踏着地面的沙尘卷起喧嚣般踩着烟云离去。祁醉歌一身莺茶芥子色的初行装,带一白纱遮面,姣好五官在面纱下若影若现勾勒出一副朦胧的画卷,站于一旁的穿一身碧色的夏碧撑了一柄油纸伞,为祁醉歌挡着正毒的日头。
“夏碧,把伞收了吧。”祁醉歌淡淡的朝了夏碧道,夏碧疑惑道:“小姐,前面就是店铺了到了再收吧?”说着伸出右手指了指几步之遥的购买的人还挺多的一家卖针线的铺子。
“收了吧。”见祁醉歌说了第二遍夏碧很听话的把画着映日荷花的油纸伞收拢,握在手里。这一趟出来,可不是为了玩,表面跟家里的管家道了是给老夫人购买送寿礼刺绣的针线,实则呢祁醉歌打算接下来每一步都要自己走下去不受任何人的干涉,她打算经商。说道经商,她是个连妇道人家都谈不上的闺阁小姐,足不出户,这次踩到点自然要做的一个就是看市场寻找商机。
她没有先去了那铺子,而是迈开了步子朝两边的小摊走去,阳光洒下在她的衣服上打下光昏俏皮的把她的头发染成栗子色,自然身后的夏碧也很听话的没有说什么就跟上了。
宽大的街道两边的地摊上摆放的小玩意很多,玲琅满目,捏面人的老爷爷坐在矮板凳上用那一块块色彩不同揉搓出一个美貌的女子低头拭泪的的模样,捏泥人的老爷爷自然看不过生意被抢竟较起了真使出了绝活,拿着一个风干了的驼背老翁用彩笔正在着色,瞬间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拄着拐杖就那样倚在石头上出来了,捏泥人的老爷爷将捏好的泥人捧在手里炫耀似的得意看了捏面人的老爷爷一眼。
酒楼还没到傍晚却依旧是张灯结彩的,人影灯影幢幢,一旁卖花的小姑娘挎着一篮子,使足了劲大声吆喝着,但花篮里还是没有变化的满满的装了一筐。祁醉歌上前叫了夏碧掏了银子买了一支很漂亮的杜鹃花,是蓝色的,在那一篮子花里显得特别的显眼,将那枝花插入发鬓混合着兰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逛着逛着,祁醉歌看到了一个卖面具的摊子,摊贩是个二十上下的男人。那架子上挂着几顶各异的面具一下子吸引了祁醉歌的眼球,情不自禁就那样伸出手取下一个雕刻为细致镶嵌着紫蓝色的水晶的镂空白金面具,状似鸿毛,祁醉歌爱不释手。
“这个多少钱?”祁醉歌开口问价。
“姑娘真是好眼光,这个面具的制材可是很好的……不过这价格也是嘛……”
那摊贩贪婪的目光似乎也在担心祁醉歌这一身朴素打扮根本付不起钱,祁醉歌觉得从这人手中买下这面具沾染的气息肯定也是不好的。
“我家小姐还没说付不付不起,你到先开始墨迹了!一句话卖不卖!”祁醉歌虽是个庶女,平日里光芒毕露大夫人自然不会大动作给克扣月俸,纤毫没少,平日又不是经常出街买东西自然攒了不少钱。这小贩这般看不起祁醉歌夏碧看不过开始护主了。
“卖卖卖,这面具……”这摊贩也是个有眼光的知道有钱赚难不成还让这钱跑了不成,头就不住的点着。被一个声音打断,那么的熟悉。祁醉歌那双露在面纱外的眼睛睁得老大怔怔的盯着那人。
“多少钱,我买了。”
夏碧乍眼看去的瞬间男子沉静且优雅,均匀的小麦色肌肤透露出健康的色彩,眼眸如炬,剑一般的眉毛斜飞入鬓角下的几缕乌发中,光亮华丽的贡品柔缎一看就知道是上等的好料。但是男子从身上散发出的温文儒雅的气质却与他自身格格不入,像是特意装出来的。不过不去细看真的很容易将男子定为温润如玉,都说最美不过初见,你一旦认定了他的某个特点那么你就会死死的咬着,就比如喜欢的全认同,不喜欢的全盘否定。
没有初次相见的悸动,心里那份忐忑。她的心早已被时光无情夺去了所有青春的懵懂,恍惚这个男子此时就是一个陌生人,但心口那剧烈的疼痛被钝刀凌迟的感觉告诉她。
她好恨,好恨这个叫慕晟泽的男人。
那种胸口心房被勒紧到窒息的感觉,祁醉歌盯着就那样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还是那样的年轻散发着朝气。眼睛酸的发涩,但没有流一滴泪水,她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想哭却哭不出来只得苦笑。她曾经为他哭过很多次他没有珍惜反而践踏了,可笑,真是可笑。在那暗无天日的宫中她曾多次的想。
她到底在坚持什么?
对啊,坚持什么?得到了什么?那样偏执、执拗的爱上的一个男人。
“这位姑娘可否将这面具让给在下?”慕晟泽手腕一弯折扇打开,画着墨梅图,一副谦让的模样但却可以看出态度的强硬。祁醉歌回神微眯眼看向慕晟泽,前世她病了接连几天,现在碰到的事情都是前世所没有发生的事情,一定要抓捏好了不然要让自己成为被动。她摩挲了那面具的一角,勾眉却可见那隐约的笑容。“这位公子可是要夺人所爱?”
清澈,仿佛如汩汩溪水缓缓流入耳中。慕晟泽此时仿佛可以看见那轻飘白纱下的面容该有如何角色,那双曈曈眸子似乎荡漾着霞光流盼,如一颗光芒四射的宝石。白纱被风撩起一个角就像是挠着慕晟泽的心痒痒的,正想揭开那该死的面纱一探究竟。本只是为了给那比猪还蠢的慕悦绮跑腿买这么个像鸡毛的面具,没想到竟然遇上这等佳人。“并非要夺了姑娘之爱,只是舍妹喜欢罢了。”
“哦?”祁醉歌瞥了慕晟泽身后的那家酒楼里果然坐着一身着桃色的女子,围着面纱,一副焦急的模样朝着这面望来。原本祁醉歌不敢妄下定断但从慕晟泽的话语中便可知晓,那人必定是卿罗五公主慕悦绮,因为皇室比慕晟泽大的公主那么就只有大公主慕梨园了,更何况是已为人妇。
“姑娘若是不愿,在下可以出三倍的价钱。”
慕晟泽见祁醉歌罥烟眉微微蹙起,仿佛在思索什么,连忙道。钱,这种庸俗的东西,祁醉歌觉得上一世选择这种花心易别情的男人,真是瞎了眼。估计就慕晟泽这种性格和祁生烟在上世的如胶似漆,甜言蜜语定然敌不过矫柔似水的新欢,更何况后宫佳丽三千他能做到三千弱水只取一瓢吗?就算是没有祁生烟、没有算计,结局是祁醉歌和慕晟泽幸福美满的走在了一起,祁醉歌能让慕晟泽的目光只看向她一人追随她一人么?答案是不能,因为慕晟泽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得到,这跟贪婪一样。在他眼中一切都是有保质期的东西,而他要的是新鲜,但是没有什么东西是能够保持不会腐烂的。
“公子误会了,小女子只是觉得这面具让给了公子。”祁醉歌缓缓又带挑衅看向慕晟泽,“还真是糟蹋了。”没想到祁醉歌如此直白话语不留一丝情面,慕晟泽此时有点难拉下脸,竟是一带刺的玫瑰般,散发的出的诱人的香气总是让人忍不住靠近,尽管满手刺,满身伤痕。慕晟泽暗了眼神,此时祁醉歌的眼神很锋利,有一种涉世已久的尖锐和锋芒,带着蔑视,和有些人的眼神是多么的像但却多了一份不明的他看不懂的情绪——恨。有点僵硬愣着。
“夏碧,付钱。”祁醉歌唤了还呆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夏碧,那小摊贩仿佛也反映过来了,刚想劝着祁醉歌把面具让给慕晟泽却见夏碧动作机敏的掏了钱,钱就搁在摊子案上,摊贩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就只能苦笑不得的在慕晟泽那吃人的目光下缩着脖子厚脸皮开始介绍其他的面具,可惜慕晟泽很没给面子的大跨步走人。
而祁醉歌呢?一个淡笑拂袖,手里拿着那张白银面具,身后跟了个屁颠屁颠的夏碧闪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