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夜深闻笛
夏夜的蝉声聒噪,还有小池荷叶下的牛蛙正沙着嗓子呱呱的叫着,这一切听在祁醉歌的耳中却如此的恬静。她坐于梳妆桌前,先前只是盯着铜镜里的自己,后又开始伸出食指逗弄着在窗外闪动的光——是一群提着燃烛灯笼的萤火虫,身影玲珑娇小跳着舞晃花了祁醉歌的眼。此时,她身上只着一件轻便的浅蓝色排扣寝衣,长一身有半,刚刚洗浴后白皙的身体晕开一抹抹的红润的光泽,还散发着刚刚玫瑰花瓣的芬芳气息与湿热的温度。
“谁?”忽然,祁醉歌双眸微蹙总觉得有人用鹰般锐利的眼神盯着她的背,仿佛要把她看穿似得,警惕出声。周围静的没有声音祁醉歌迟疑了一会依旧由着直觉开口。
“出来!”
“呵呵呵,三小姐果然是机敏,这么快就察觉到本王了。”一阵熟悉的低沉的笑声,铜镜里除了祁醉歌还映出一个男子玉面朱颜,丹凤眼轻挑,邪气十足。祁醉歌转头双眸略带怒火的迹象,不见白日里的恭敬只拿了台上一把雕刻桃花的桃木梳,纤细柔荑拖着洗浴后还未干的秀发一面开始梳着。
“十六亲王都是这么擅闯女孩子闺房的么?”虽说是责备但配着祁醉歌软糯的声调却让人觉得是柔柔的娇嗔。
“那也要看对象是谁了。”
这是一番调笑的话,却充满了情趣。借着微暗的灯光,祁醉歌将注意力转移到那三千青丝亦是烦恼丝的发尾有些打结,无论祁醉歌怎么用木梳硬拉乱扯都无从释手反倒拽的头皮生疼。慕曲漓见此笑出了声,祁醉歌却恼了还是如何,竟然一下拿起那把绑了红绵线的剪刀,作势就要见剪下那余有四寸长的头发。
只见剪刀刀锋就要落下吻合,她就被慕曲漓那刚劲有力的手握住了手腕。祁醉歌两眉皱起瞥了一眼慕曲漓,慕曲漓依旧是带着邪气的笑容道:“女人,别总是那么强势。”
虽没有说着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但心里却滋生出苦涩的味道,但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倔强没让她流半滴泪。
慕曲漓发现祁醉歌其实是个狠辣的女人,但也很是脆弱的,一味的强硬只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让自己有安全感。祁醉歌疑惑的抬头盯着慕曲漓那双惑人心的黑金色的眼睛,很精锐,精锐到让人心里生畏。却见慕曲漓放开了祁醉歌的手,那节骨均匀的白净修长的十指穿插在祁醉歌那乌黑的发丝中,慢慢顺着打结的方向两个手指仿佛有魔力一般很灵巧的将打结的部分分叉,动作是那样的轻柔。
她的显得那么脆弱,连背影也是寂寞的,抿着唇半天没说一句话。
烛光,忽暗忽明透过她的身子在纸糊的窗户上打下光影。她的目光顺着两枝滴蜡的红烛上跳动的火苗视线向下移,注意到了那枝祁生烟送的黄色杜鹃花,漏斗般的花瓣蔫了以萎黄了一点失去水分显得病恹恹的,上面还有烛火燃着滴下红色凝结成固体透明的红蜡。
细长的葱指放下桃木梳拿起那支杜鹃花,摸着那花瓣,沉思有点不解祁生烟送这花的目的。而慕曲漓却夺了那花笑道:“这花是你嫡姐送的吧?”
“你怎么知道?”祁醉歌疑惑转身。
“这花虽能驱寒,但是又名羊踯躅……”
“有毒?”祁醉歌警觉。
“不但有毒而且还是剧毒……不过你的嫡姐狡猾的很呢,这花也只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那为何赠我?”祁醉歌心底的疑惑越发重,直直探出身凑向慕曲漓盯着那朵平常到诡异的花。一股怪异的香气,祁醉歌那灵明的鼻子自然的闻出一股有别于花香的气味。手指翻开蔫了的花瓣只见其间一点白色的粉末,祁醉歌猛然睁大了眼睛。
玉女露!
此时祁醉歌心底对祁生烟那半丁点的同情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千百种滋味像是酸甜苦辣咸混盘倒入心中,搅拌出说不出的感觉。
“呵呵,看你身上也带有这种味道想必有一阵了吧。”
原来前世自己用玉女露并没有产生一丝不适就是因为日常以来的积累,这玉女露虽有让人肌如雪如瓷,美貌持久,但停用了则会效果反弹则必须用更多来修复,而且用多了则会不孕……
慕曲漓说着示意的看了一眼祁醉歌的梳妆镜里的瓶瓶罐罐的胭脂水粉,祁醉歌心已了然,好在平日里不喜淡妆浓妆。想着明日便让春桃收拾了送于秋杏即可,留了几盒她自由妙用。听着外面打起了两更祁醉歌便觉得睡意阵阵像波涛袭来,倦怠爬上,眼皮不时就合拢,瞥了慕曲漓一眼可对方没有一点自觉,打了个哈欠就挪移着这慕曲漓。
“这夜也深了,十六亲王也该离开小女子的闺阁了吧?”
这是变相的打发自己么,慕曲漓双眸带着笑意叹了一气道:“真是个怪女人。”
很快黑影就带着幻化的残影消失无踪了。祁醉歌闷闷的说了一句:“你才是个怪人!”便吹灭了火烛,室内一片黑暗,许久听见均匀而又虚无的呼吸声。不知为何窗外响起了悦耳的笛声,断断续续,传得那么萧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