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分开八年了，可是相聚后什么也没说。若是普通人家的姊妹早已相拥而泣，可她们身处的是帝王家。

似乎注意到有人来到身后，不是那种熟悉得使她窒息的气息，停下笔，微撇过头。她微微吃惊道：“女君？！”

要起身时却因为跪得太久而跌在软垫上，“女君，恕臣有。”

休梵轻叹了声，打断她，“有失远迎吗？休怜，我今日来见你，没人知道。”

她愣了愣，然后水汽慢慢使眸变得氤氲朦胧。她摇了摇头，“阿姐，有人知道的。他们会告诉。”眼泪似豆粒掉落，鼻头一下上涌的酸意哽住了，说不完，她的不得已说不完，说不下去。

休梵走到她身旁拥她入怀，轻声安慰。“没事，没事的，休怜。”

她终是忍不住呜咽，号啕起来。悲怆得她差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休怜与她是同母所生，她现已十八岁，比休梵晚了一年。

两人样貌有五分相像，可休梵少女容色中却透着难猜测的韵味，身材小巧玲珑，却凹凸有致。她高挑得亭亭玉立，约摸是这几年该发育的时候她裹胸裹得厉害，到今年十九了也没来葵水，挺拔的身姿竟像个少年郎！

休怜的白色罗裙上绣制着蝶子纷飞，松垮的发些许由玉簪挽着，休怜埋首在她怀中时，乌发散落。她轻声安慰，抚摸着她的发顶。

她收拾情绪好久，便将与锦相的相遇一一道来，“是在16岁生辰过后的那年……”

16岁时，她中了奸臣诡计，被骗去巡游出宫，又被早有篡位之心的奸臣追杀到了宫城外的郊野。经由王尚勇将军掩护和身边的侍卫善后，她一路奔逃，路过了一个山洞躲了进去。山洞很黑，不见五指，走向深处时，踩到了受伤坐在山洞壁旁的锦相。

休怜顿了顿，休梵看着她，发现她的眼眸又暗淡下去。她说后来追兵进了山洞，锦相护她免于死在敌军的刀刃下，但是他们做了个交易，他助力她夺位复国，她则要拜他为国师，将宫中掌控禁军的权力和兵权交予他，还得听他的命令做事。

这无乎于一个傀儡君王！休梵听了，气极。螭国王室被贱辱如此，不知情的下臣和百姓见如今之情景却都道是锦相的功！

随行的下人扣响门，道：“女君，天色不早了，是回宫还是留宿在安澜侯府？”

她抬头看了看渐黑的窗外，是不早了……休梵起身前抹去了休怜坠下的泪，站起来的颀长的身影盖住了她大半。“休怜，不必送我。”

“阿姐，在之前曾听闻南蛮长乐主对你。”休梵欲跨出门槛时顿住，听她继而又道：“……似乎不太一样。”

休梵自嘲地笑了笑，“有什么不一样？不过都是棋子而已。”

只是一颗……无足轻重的棋子罢了。

第二天朝会前，天地已是一片苍茫，婢女替她系上了狐裘带子，另外几个讨好似地跟她讲着宫城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