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人如风花,心似流水
朦胧之间,柳轻尘感觉有人轻轻地进入了自已的房间。正要起身,胁下忽然一麻!身子猛然僵在了床上,一动也不能动了。
眼角依稀见到窗外月色正浓,恍惚间有树影摇动,晃闪出一片银色的斑点来。
光点里一具窈窕的身影静静地站着,面向窗外,一动不动。
蒙着面,身着黑衣,恍恍然不似人间故事,难道是......?
柳轻尘脑海里灵光一闪,一丝疑问迷茫在心间,欲一吐为快,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人慢慢地转过身来,目光停留在他脖领间。
轻轻地点了点头:“你果然是那个孩子,你父亲没有骗我,你身上也只有这一块玉玦了。你知道吗?生字玦代表着你还有一次活命的机会。”
“事实上你己经死过两回了。出生时一次,那一次是我抱着你逃出了火场。今天算是一次,下一次就是你正式的死期了。”
“我跟你母亲的约定,在今天算是到期了,我还了她这份人情。但是你必须死,为我的孩儿偿还性命,一命抵一命不算为过吧!”
柳轻尘心中暗想:“过不过的,还不是你说了算,我真是冤枉死了,都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呢!就得拿性命来抵,太冤了。”
“当年火烧菊文台,活下来的人并不少,你母亲一定很失望吧!”
“我母亲?什么情况?”柳轻尘心中狂喊,却总也发不出声音。
那女人静静地待了一会儿才又说道:“我的孩儿跟你一般大,你逃出来了,他却死在了火海中。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们的襁褓被人换了。”
“为了掩饰一个肮脏的真相,所有人都被算计了。菊文台夜宴,多好的盛况啊!却成了众人的死亡之宴,要不是你母亲良心发现,我也逃不过一劫。”
“可是我的孩儿她为什么不救?她可以随意用一个不相干的孩子来换啊!为什么要用我的孩子。”
“她不死,我会找她报仇,可是我的姐姐呀!她死了呀!哈哈,你就不能活。我答应过她,饶你三次,总算有结果了,我很高兴啊!这么多年,太不容易了,我找你找得很辛苦啊!”
柳轻尘心里狂跳,这什么情况?
怎么越听越糊涂呢!姐姐,什么意思?
亲姐姐,堂姐,表姐还是...不对!
哪里不对了呢!我想想,我爸没骗人,对,是这句。
我爸独身很久了,他不会骗女人的,只有...。
一个称呼在脑海里呼之欲出,却始终没能叫出声来。
薛若在风铃渡前,望着面前白浪涛天的江景,心情有些沉重。
那些人终于还是出现了,一个晚间血浪涛天,连番死了几十个人,几乎当年所有参与菊文台惨案的卫士都遭到了刺杀,甚至是满门被屠。
这批人出手干净,不留痕迹。但薜若心里很清楚他们是一些什么人,是为了什么而来。
无奈的是他们隐身暗处,自已暴露在人前,查都无法去查,这样下去就太被动了。
但所有散在外面的人手也不能就此召回来啊!一旦召了回来,就全都成了盲眼瞎子了,那又该怎么办呢?
青灯,古寺。
梁栖梧看着面前的发展大纲,眉头紧皱,以军辅政,以政抚民,这两句他懂,就是军政分开的意思了。
那么以商促政,以政护商的意思就有些尴尬了,商人如果参合进政事,那口水仗打起来可就没底了。
商人逐利,那是天性,谁动了他们的利益,还不口水喷你一脸。
后面的建城,开地都好理解,发展实业是什么呀!噢!后面有注解。
一个小括号里注明,首先是烧砖,筑城,修屋,扩张据点,建立城市。
然后的工作重点是开矿,炼铁,铸钢,凡是涉及到民生的东西都要支持它发展。
在武器方面的要求是大力发展火药武器。
并首次提出了火炮的雏形,后面还画有简陋的结构图纸。
那是柳轻尘经过脑补后的创作。
并希望梁栖梧能大力支持金明池去试制。
接下来就是明确交待下来的任务了。“兴文教,办学校。”
文武两途都要各自建立学校,文校培养后续的政务人才,以及律法执行人员。
武校则培养部队各级指挥人员,和理论研究人员。
两个学校都必须文武同修,但侧重点可以不同。
同时两个学校都要教习数学,因为不管是政务,还是军务都涉及了太多的数学知识。
如果对此一窍不通,很可能就会造成财政上的混乱和军事上的最终失败,后果严重,最后是切切两个字。
梁栖梧失神良久,才把思绪转了回来,在纸上写下。“同意,速行。”
柳轻尘在衙署厅堂里转着磨,不停地敲击着脑袋。
自己这边的漏洞太大了,上上下下太多来历不明的人了。
要是每晚都有人能随意地出入自已的房间,自已这个脑袋还能保得住吗?
不行,得让人成立一个专门的机构来进行反向侦查了,否则太危险了。
也容易被人钻了空子,这个方面元敏儿有着足够的人手,而且忠诚方面也不成问题。
元敏儿本人好象也愿意跟自已亲近,应该不会伤害自已。
只是她与那个小妈的关系似乎有些微妙,如果......。
想到这里,暗自咬了咬牙。
心里想着:“赌一赌吧!如果真的会死,死在她的手里也一样。”
同时心里又有些不甘:“妈的,老子怎么这么倒霉,身边连一个能让自已真正放心的人都没有,算怎么回事啊!”
薜若竟然运来了太量的粮草辎重,这让柳轻尘有些惊喜若狂。
而且在听到押运而来的两千人也愿意加入自已的队伍时。
不由得更是高兴,经历了这么多事,他觉得薜若还是值得信任的。
至少他的三名弟子在自已这里都是非常用心地在做事的。
看着这两千雄纠纠,气昂昂的少年袍属,柳轻尘一下子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心里暗笑:“这下好了,情报单位有了,保卫处也可以成立了。我倒看看,还有谁能深更半夜地摸进我的房间。”
想到这里不由得笑出声来,众人见他喜悦,也陪着他笑了起来。
天气渐渐地变得越发的寒冷,天空中再一次的飘起了雪花。
深山远林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雾蔼之中好不干净。
山里出来的人也越来越多了,柳轻尘不顾天凉,亲自指挥着士兵们搭建棚屋,清理废墟,让百姓们住了进来。
并且派出大量的人手进行施粥活动,尽量地配发一些保暖的衣物,让贫苦且一无所有的人不至于因冻饿而死。
就是一些孤儿他也让亲卫营收拢了来,由自已亲自照料。
外籍兵团的两营人马则不停地忙乎着剿匪,随着区域的越行越远,每天带回来的粮草及救回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起初警卫营还能将他们分门别类地安置。
随着救回来的女人越来越多,又没有去处的时候。
柳轻尘也是头疼了起来。
难不成还要再设一处女兵营,医护营不成。
很快,他心里的嘀咕变成了现实,元敏儿对建设女兵营是情有独钟,她也不请示,就带着手下的人行动了起来。
一天时间,军营都设好了,连营旗也竖了起来,两把佩剑上面顶着一个骷髅。
柳轻尘见了,傻站了半晌,差点没晕过去。心中默念:“这是要疯的节奏啊!海盗旗都出来了,这还是原创哪!原来海盗的祖师爷出自这儿呀!”
柳轻尘也没心思再管这些了,反正要折腾的人也不止这一处,他想管也管不了,也没法管。
冷紫烟,蓝云竟然搞了个协调处,其实说明白点就是个调查局。
大概国民党就是从这儿学去的。
这是要监督自已呀!恐怕自已身边不乏他俩派来的人。
柳轻尘得到近卫营保卫处的密报,也是头大如斗,自已这还没干什么呢!就被盯上了。
不知道皇帝那边有没有什么暗地里的动作,那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皇帝暗地里有没有手段,谁也不知道,但明面上的动作却一点没省略。
只是过了没几天,成都府的知府和朝廷派来的钦差同时到了。
柳轻尘也升官了,由新军筹备使成了川蜀总团练官,职衔正四品。
柳轻尘挠了挠头,这又是一个什么玩意儿。跟筹备使一样都是大宋官制里没有的职务。
柳轻尘嘿嘿了两声,心里一阵阵的不舒服。
口里谢着恩,肚子里暗想:“难为你们了,这么大动作。”
“什么?你是新军指挥使,相府任命的?”
柳轻尘一早起来,兴高采烈地来到演兵场,却见到了来这里报到的新军指挥使。
柳轻尘一下子变得目瞪口呆。“不是,什么新军?”
柳轻尘结巴了半天也没搞明白怎么回事。
“汉宋新军哪!”那人一本正经地道。
“你等会儿,汉宋新军又关你们什么事?”
柳轻尘是真傻眼了,摘桃子也没这么摘的呀!这不是过河拆桥吗?
一旁的元敏儿跳了起来。大声喊道:“这不是欺负人吗,建军的时候没见你们关心过呀!这打了胜仗就没我们的事了,这算怎么回事啊!你们也太过份了吧!”
周围的人,也都不忿地叫了起来。“这是出了奸臣了,迫害忠良嘛!”
“是啊!岳武穆就是这么死的。”
“对,这种朝庭保他干什么,反了算了。”
那人冷冷地道:“朝庭也没剥夺你们的兵权哪!只不过,柳将军己经升官了,管的可不再只是新军,还有各地的团练哪!”
“新军不还是他的下属吗?只不过换了个指挥使而已。大家有什么好叫唤的。”
柳轻尘愣了一阵,颇有些心灰意冷。
还好,自已早前的布置还没有被朝庭发现,至少在这一点上冷紫烟,蓝云帮白已隐瞒了真相。
柳轻尘挥了挥手,众人停止了喧闹,一齐静静地看着他。柳轻尘转过身来看着对方,轻轻地问道:“你叫什么?”
“俞恒!”
“好的,俞将军,新军...。”
柳轻尘顿了顿接着道:“新军没有了,这里有一份阵亡名单,麻烦你给抚恤一下。”
“什么?”
“这里是两万多将士的伤亡名册,我移交给你,新军预编名额五千人,实际上先后补充了将近二万人,他们都在这儿了。”
俞恒一阵默然:“那,这个军营里的人是...?”
他看着柳轻尘渐渐变得铁青的脸,没敢再继续问下去。
“住在这个军营里的是外籍军团,是我雇佣的,自已花的钱,要不,你给我报一报。”
俞恒有点吃惊:“什么?”
“你要新军,自已建,老子没空跟你们耗一堆儿瞎聊,浪费时间。”
“柳将军,慢来,我这里可是有朝庭的旨意在,难道你想抗旨吗?”
“怎么,你想抓我?”
“不是。”
俞恒冷静了下来。轻轻地说道:“非是我要为难大人。只是随我同来的还有两万人的御林军在。他们不会听你辩解的。”
“你威胁我?”柳轻尘真火了,转过身冷冷地盯视着对方。
“不是,你我都是受制于人,并不是我有什么意图,而是不得不为。但我们可以合作的,未必就一定要针锋相对呀!”
柳轻尘强自压下心头的怒火,惊讶地望着他。
“我可以名义上拥有新军,实际指挥权仍然归你,如何?”
冷紫烟,蓝云望着面前这封特别的公文,心情很是复杂。
对!他们是朝廷的监军,是爪牙,可是非对错还是有自已的认知的。
一场战争下来,真正能打的脱颖而出,不能打的升官发财。而脱颖而出的却又遭到了朝廷的疑忌,备受打压。
这要是再出事,拿什么人来顶?谁还愿意出头。
蓝云哼了一声,站了起来。“这件事不能做,就是能做我也不做,釜底抽薪是要看对象的。”
“在他的手下拉走他的人,我办不到。就是办得到,也不能办,会出事的。”
冷紫烟拍了一下桌子,怒道:“师傅也是昏头了,出这样的主意,这些骄兵悍将谁能压得住。”
“他们只会听一个人的,真以为柳轻尘年轻犯傻吗。他敢这么放心地让我们带兵,就一定有可以制衡我们的手段。”
“也不看看女兵营的那些女人可是把他当恩人来待的。真的有事,第一个冲出来的就是她们。”
“看看这支队伍里还有谁敢在她们面前动刀动枪。所有的人几乎都受过她们的恩惠,那些曾经的伤兵,更是一定会维护她们的。”
“还有蒙古营,和那些训练营出来的新兵,哪个不感激她们。她们才是柳轻尘真正的守护者。”
停了停,又接着道:“晴儿一定也受到了指令,我得看着她,不能让她犯傻,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到时就真的后悔莫及了。”
蓝云看她一眼轻轻地道:“还有一个人,你也得盯一盯。”
“谁?”
“梁栖梧,朝廷也派人联系了他。”
“不可能,朝庭怎么会知道这个人?你密报的。”
蓝云摇了摇头:“不是。”
“难道是晴儿?”
“据我观察,也不是。”
“我们这里还有其他的人?”
蓝云点了点头:“制衡之法,朝庭惯用之举,这不奇怪。”
“可这样一来,我们就被动了。”
“是啊!但是招安梁栖梧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你知道什么?”
蓝云嘲弄地笑道:“知道吗?柳轻尘接来他的家人送去了哪里?”
冷紫烟摇了摇头。“去了汉冢,陆倩倩亲自办的。”
“青衣倩女,她为什么这么做?”
蓝云哼了一声:“还不明白吗?青衣倩女,汉冢幽魂,还有那个燕楚楚,他们可都是柳将军的救命恩人,是他最信任的人。这种事谁办都不合适,只有们插手,梁栖梧才无话可说。”
说着,唉地叹了口气。“人心复杂呀!”
柳轻尘从坐椅上起身,心虚地叫了起来:“你别冤枉我,真的不关我事。”
元敏儿叉着腰,大声喊道:“我就知道是你,也只有你一直对女兵营的骷髅旗不满意。”
“不是你让人藏了,还能是谁?你今天不还回来,我跟你没完。我告诉你,女兵营还就用定了这面旗子了,你管不着。”
说完砰的一声,摔了门,气哼哼地走了。
柳轻尘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轻声叫道:“竹二,听到了啊!让你还回去呢!顺便把天使旗也挂上。”
挥了挥手又道:“快去吧!别让她再找上门了,我真受不了啦。”
竹二忍着笑,道了声:“是,将军。”
出得门来,再也绷不住了。抚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