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战旗喋血,背景苍凉
船队沿长江溯流而上,在归州,巴东一线靠上了岸。
全军偃旗息鼓乘着夜色朦胧,细雨纷飞,一头扎进了深邃的山林之中。
夜狼突击队的众人在莽林间束衣缚甲,依靠着油纸灯笼的细微光照,开路劈石,一路辗转而行。
三千新军携带着辎重粮草排成一线紧紧相随。
巨大的辎重包压在他们的背上,那是他们十五天的口粮以及包着油纸的火药竹筒和备用的弩矢。
医护队在军法队女兵的护卫下走在了队伍的中间位置。
柳轻尘看着这些坚毅的女子,心中着实伤感,这群豆寇年华,十七八岁年纪的青春少女,在她们本应享受美好人生的时候,磨难让她们过早地褪去了娇艳,结出了青涩的苦果,绝望与仇恨也许就此要伴随她们一生。
柳轻尘叹了口气。
陆倩倩淡淡地道:“别担心,她们比许多人都要坚强。”
柳轻尘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看又轻声问道:“这一次,你们师姐妹俩都出来了,那墓中的基业靠薛若一个人能守得住吗?”
陆倩倩望他一眼,平静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墓中是有密道的,对不对?墓里应该有一个很庞大的世界,对不对?”
“你问错人了,墓中的世界我们去不了,我们只是外界的守护者。”
“也就是说墓中别有洞天,自成体系。”
“对。”
“明白了。是跟鬼谷一样的存在吧?”
“不对,我们走的是正道,他们行事鬼崇,充满了邪气。”
柳轻尘咂吧着嘴,体会着用词:“正耶,邪耶?谁给下的定义?在很多情况下这是一个很模糊的界限,要看当时人们行事的目的,目标明确,做的事与人无害那自然是正的,反之则属邪恶。”
陆倩倩不悦地道:“你对我们是不是一直抱持着很强的戒备之心啊!”
柳轻尘晒然一笑道:“那倒不至于,只是对鬼的世界有所期待罢了。”
陈秋同一路小跑着从前边过来,见到柳轻尘忙紧张地道:“少将军,山林的深处危险重重,我们还是别太过于深入了吧,只要是在山道的附近行动就是安全的。”
柳轻尘点点头道:“行,部队的行进路线由你决定,但目前我们需要找一个可以支撑我们行动的稳固后防,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陈秋同点了点头道:“我明白,这附近有水源的山头都可以作为支撑点。“
红衣女子在林中一意地穿行,速度很快,四名身背强弓的汉子从林中纷纷地闪身出来,飞快地跳动着向她身边汇合过来。
为首的那名汉子小心地向她行了一个鞠躬礼道:“郡主,红冥灯笼就在后面的山头不远,但没见他们有什么行动的意思,我们不敢暴露形踪,所以没敢靠的太近。”
红衣少女道:“派人出去联络我们的人了吗?我们的对手警惕性很高,任务一时半会的是很难完成的。就不知道皇兄是否还有什么后续手段?”
那汉子低头恭声道:“窝阔台汗已经撤兵了,我们联络不到咱们的人。”
“撤兵,为什么呀!”
“大汗病重了。”
“病重?没可能的,怕是为了抢兵夺权吧!掩人耳目的勾当,他们这些男人啊...!”
顿了顿又道:“好吧!那我们暂时就按自已的计划行动,同时也监视好那些金国余孽,别让他们坏了我的事,明白了吗?”
“是,明白。”那大汉抱拳行礼。
一群衣衫破碎,神情狼狈的宋军士兵在山道上狼奔豕突,飞一般地奔跑过来。
夜狼突击队在前面探路的士兵反应迅速,立刻将他们截住,带往中军。
得到消息的汉宋军新兵立即拖着背囊,有条不紊地在山道的两翼埋伏了下来。
柳轻尘看到新军们基本上都做到了动作利落,反应迅捷,内心十分的欣慰。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山道上就再也看不到一个站立着的人了,大家刀枪在手,弩弓上弦,神情一片肃然。
谁也不会想到这是才训练了几个月的新军部队。
冷紫烟,蓝云很惊讶,红衣少女也是大大地吃了一惊。
陈秋同的眼神中更是流露出十分钦佩的神彩。
连那些医护队,军法队的女兵都是那么的动作协调,就不可思议了。
那些被追击得十分难堪的亡命宋兵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看看你们的形象,哪里还有一名光荣的宋军士兵的样子?”
听着这位青衣青甲,脸上还戴着鬼面的女子训孩子般的语气,为首的宋军尴尬地苦笑。
心中暗道:“还光荣,我怎的就没感觉到。”
虞秋娘也有点懵圈了。看着四方聚拢来的汉宋士兵,眼睛里也满是小星星乱晃。
这些一声不响的宋军士兵,神情肃杀,动作整齐,配合有素。弩弓,刀戟,矛盾,远程的,近程的器械,搭配井然,浑然不乱。
这就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宋军早就星散四遁,成建制的部队也巳经找不到了,这些杀神从哪儿冒出来的。
柳轻尘看着面前这群凝神戒备的农民。
对!就是农民。
手中拿着的武器中,刀枪军械也有,但是更多的是锄头扁担。
看到这儿不由得摇了摇头。冲着岑梦儿叫道:“军法官,剩下的都是你的事了,搞清楚事情真相,重申一遍战场纪律,该赏的赏,该罚的罚,你职权范围内的事你处置。”
冷秋烟惊讶地道:“他们不是你的兵啊!”
柳轻尘看他一眼,笑道:“谁说的?现在是了,不信你问问他们。”
冷紫烟白了他一眼,那群人如丧家之犬,正是有奶便是娘的时候。还用问,他们巴不得有人替他们挡灾呢!
岑梦儿神情严肃地走上前去。大声喝问道:“你们是哪个部分的,噢!不是。”
脑子有点乱,气势立马弱了几分,神情有几分不自然。继续说道:“你们是哪里的人啊!为何动刀动枪地追杀朝庭官兵?”
虞秋娘冷哼一声,不愤地道:“朝庭官兵,有抢劫百姓的朝庭官兵吗?”
“什么?”岑梦儿杏目瞪圆,厉声大喝道:“把那些个混蛋给我押上来,敢抢劫百姓,不知道军法啊!,我,我...。”
轻声问旁边的一名女兵:“抢劫百姓判什么罪啊?”
那名女子向她翻了个白眼,轻声地回答道:“死罪。”
岑梦儿如梦初醒。
“噢!死罪,我要砍了你们。”
那些宋兵听得这句,不由得是大惊失色。
其中领头的那人连忙叫道:“女将军,饶命,我们充其量只能算是强征啊!不是抢,绝对不是,您看到有拿着刀枪抢劫还被打成这样的吗?”
岑梦儿犹豫了一下,道:“也对,那强征算什么罪呀!”
一旁的原告,被告全都傻了眼。
山脊的凹陷部中间有一片的房屋,房屋周围圈成了一个寨子。
流落在这里的山民不少,男男女女聚拢了好几千,大家将身强体壮会些刀枪的人集中起来组织成了寨兵,负责守护这方圆数里之地。
虞秋娘会武术,兼之头脑灵活,处事比较公正,就被选成了寨主。
今天正好领着人出来巡视,碰到那些溃兵出来征粮,这不,一场遭遇战而矣!
还好只是伤了几个人,没敢弄出人命。在柳轻尘等人的劝和之后,双方都同意了言和。
经过主人的拳拳盛意相邀,柳轻尘同意了在此立下营寨的建议。决定了以此地为中心,正式拉开向外征战的序幕。
远处的山巅上,一行人正静静地望着这一边,神色很是复杂。
其中一人轻声问道:“冥主啊!我们这一路追踪他们到了这里,可是又近不了他的身,还是什么事也干不成啊!”
那中年汉子的神色也是颇为不悦。语带苦涩地道:“他们那边有高人,我们已经失去了好几位人手了。”
“那我们为什么就不能直接杀了他?犯得着这般小心谨慎吗?”
那中年冥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因为他是曹妃的儿子,而曹妃的生死玦正在他身上。”
“曹妃是我们鬼谷一门的最后一名掌门弟子。她的生死玦是掌控鬼谷大门的唯一钥匙。”
“所以必须要找到,并且将之控制在我们自已的手中。”
“那他既然是曹妃的儿子,又怎会流落到柳家?”
“是薜若那个匹夫带去的,他是曹妃墓的守护者,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所以我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啊!”
还是老规矩,柳轻尘只负责征战,后勤的事务全甩手扔给了梁栖梧和那个跟岑梦儿勾勾搭搭的秀才。
现在又多了一个陈秋同,柳轻尘只是提了个大纲,掌握一下具体方向,如何实施就不关他的事了。
汉宋新军在休整了两日后,正式出兵,童医圣手燕楚楚以及一部分军法队与医护队留下筹建军医院。
军法队一部跟医护队一部合编成立夜莺救护队由岑梦儿总领,主要任务是战场上救死扶伤。
留守了五百名汉宋新兵和新接受的二百伍十人的宋军溃兵,由梁栖梧总负全责,建设大营。
金明池留下建设火药作坊,蓝云则率领一部分夜狼队就任守备。
陆倩倩与冷紫烟统辖亲兵,监护战场。
军令一下,众人凛遵。
这一点皆是因为军法队平时的宣传很专业,也很到位,可谓是功不可没。
侦察队也由夜狼突击队一部担任,主要负责敌情通传和战场遮蔽。
这一部分的队员都是弓马娴熟,武艺出众之辈,柳轻尘用得很是得心应手。
不得不提一下的是虞秋娘竟然也带着几十名当地的寨兵追上了部队,死活要参加战斗,柳轻尘无奈,也让他们加入了侦察,他们熟悉地形,在山地上行走如飞,侦察任务完成得相当出色。
这不,虞秋娘正向柳轻尘汇报他们侦察来的敌军动态。
“什么,县城里只有一千蒙古兵和两干汉军守备。”柳轻尘抚摸着下巴悠悠地道:“这么说来,美人计痳!还是可以用一下的。”
仪和县的蒙古兵忽然躁动起来。
城外不远处有一群花花绿绿的女子竟然从山林里钻了出来,莺歌燕舞的好不热闹。
可她们好象是走得累了,竟然坐在山道旁歇息了起来,那种旁若无人的神态还真是让人目驰神迷啊!
蒙古兵再也忍不住了,就要到手的艳福复能让它就此飞了?不能啊!那太暴殄天物了。
一群蒙古兵争先恐后的打马扬鞭,发疯般地奔出城来,一时间,城外满是呵呵的怪笑声,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那些女子愣了一会神,猛然醒过味来。大声呼喊着,哭叫着往来时的山道上跑去。
那一群禽兽见到这样的情景,更是欲火焚身,加快了脚步,哈哈大笑着追了过来。
山道陡处,那群女子似乎跑得很累了,团缩在一起索索地发着抖。
蒙古人见山道陡峭跑马不便,竟然弃了战马,徒步追来,那份穷凶极恶的样子看得人从心底里直犯着恶心。
红衣郡主元敏儿紧抿着唇,恶狠狠地道:“该死!”
蒙古人忽然呆住了,只见那群女子忽然间站起身来,每个人的手里竟然稳稳地端着一把弩箭,箭矢锐利,蓝光幽幽,显然涂有剧毒。
蒙古人的战斗意识很强,眼见情形变得不妙,转过头来就要往后跑。
但是,上山容易下山难啊!
两边树林里头,汉宋新军的一群战士一个个双眼发出嗜血的目芒。
一步一步,沉稳有力的足音向着战场迈进,人手一把弩弓,这是新军的标配,柳轻尘可为此花了不少的本钱。
蒙古人慌了手脚,杀人狂魔竟然成了待宰的羔羊,角色的转换有些太快,让他们失去了应有的沉着。
想往回头路上走,路上竟然有一队枪盾兵从下面齐步走了上来,枪尖烁烁泛着炫目的亮光,那是死神的召换。
柳轻尘看着那些蒙古人的丑态,轻蔑地一笑。淡淡地道:“一个畜牲也别给我留下了,见了脏眼。”
留守县城的汉军士兵等待了好久,才见那些大老爷们嘻嘻哈哈地拥着一群汉装美女骑着马向着城门处缓缓而来。
为首的一名汉军将领不疑有它,连忙屁颠屁颠地过来迎接。
红衣郡主元敏儿看着把头掩在她胸口的柳轻尘,默然无语。
那蒙古袍服上的酸臭味一阵阵地让她泛着恶心。可心口那剧烈的跳动又象小鹿一般乱撞,让她莫名地有些紧张,脸一下子又红了,好熟悉的感觉啊!
嘴里不由自主地道:“又来作怪。”
香味飘进鼻孔,柳轻尘深深嗅了一口,不由得纳闷。“好熟悉的感觉啊!哪里闻到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