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忘记了。”走到溪水边才看见被孤立在一角的白饭，刚才忘记了吧，他想，原本想要回头，在转头的那一刹，似乎有什么光泽划过双眼，眼神寻觅到来源，他却只是苦笑，有些自嘲而讽刺呢，他想。

“我爹说过，有恩不报，非君子也，你这不是要我当个小人么？还是说，我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自言自语的很轻，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器皿已经被清洗干净，他的手里揣着那块玉，从指缝中露出了它的红绳，“再见。”

再见，或许吧，这次之后，大概只剩下这个词来自我安慰。

往回走的脚步赫然停止，地面有些动荡，如果仔细观察地面，还可以看见那些抖动的沙石。

“马蹄声？！”从远方传来的马蹄声清晰可见，此处明明是荒郊野外，而且他们的军马明明只有几匹，这么说来此时有大批的人马正在向这边赶来，深夜来访，只有两个可能，过往的商客，不！如果是商客的话不会贸然在夜色下赶路，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盘踞在附近的山贼！

想到这里，撒下手中的器皿向营地赶去，他只想要赶紧回去，回到玉烟的身边，用他的这条命来报答那份恩情，就算，这只是一厢情愿。

“这... ...！”眼前的景色让他不禁的错愕合不上嘴，百匹骏马的背上坐着的是手持兵刃的将士，即使他们蒙面，但还是可以从他们的服饰上看得出那是他们国的服装。

“公主留下，西国逆贼一个不留。”从蒙面将士队伍中一匹白马赫然显然，他手中的三尺长剑直指李公公，一声令下，便将这队伍围的水泄不通。

“大胆贼人，你可知道这是西国和南国联婚的送嫁队伍，胆敢在此拦截，难道不怕诛你九族？”李公公声音有些颤抖，脸上布满怖色，颤颤巍巍的指着来人。

“奉当今圣上之命。”白马背上早已空白无一人，他轻踏马背跃起，空中连蹬数步，一个落地站在李公公背后，“营救公主回国。”话语中透露出他们的目的和指使者，话音落下，只见得一阵寒光，剑鞘伴随他的脚步早回转，只在刹那间就已将李公公毙命。

战争的号角打响，送嫁队伍中的新兵只有少数人敢拿起手中的兵器，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上前，“南国新兵听令，自刎殉国。”他说的很轻，可以听得出话中的无奈，当他扯下面罩露出他的原本面貌，所有的人都记得，没错，那是他们的将军。

不！这算什么？凭什么要我们死，我不要！我不！

当他们想要反抗的情绪变成哀求和悲鸣，死亡的恐惧占据了整个队伍，他们撒下手中的兵器，想要在水泄不通的马匹中找的一线生机，但是在最后却只是徒然。

花轿的轿帘挡不住这些哀鸣，玉烟掀开轿帘探出了头，也许是因为看的红色太久，就连现在的景色也变得猩红，“住手！都住手，求求你......叫他们不要。”想要奔跑而出，但双脚却不争气的变得瘫软无力，她跌坐在地面，哀求着，停止这场杀戮。

“末将，参见公主。”他姿势熟络，抱拳作揖中还将剑握在手中，“奉皇上之命，前来带公主回国。”

“你说什么？”玉烟不敢相信他的话，带她回去？“父皇的命令？”

“是，皇上已经想好计策，这只会让西国的人这是一群不知死的山贼所为，为保公主周全，皇上不得不施此计。”

“就因为这样？就因为我？而让这么多人因为我而丧命？不！”声音变得微弱，透过珠帘可以看见，她脸上的两行清泪，为那些人而流，“你们这样做，就不怕西国的大军吗？”

“皇上早已经策划好，这批送嫁队伍，将一个活口不留，随后皇上会派信使赶往西国宣布这次的消息，到时候南国营救公主，当然，那不过是宫中侍女假扮，恐怕西国已没有任何人见过公主的模样，而我们军中死士，愿作山贼流寇。”将军将计划一一道来，他不怕别人会听见，因为西国的人早已经全部死绝，只剩下少许顽固抵抗的南国新兵。

“不！如果这些人都只是为了我一个人而死的话，那么我情愿一生都留在塞外，我不要......我不要一生背负那些罪，那些性命不应该因为我而死。”

她还在抵抗，纵使一生都无法再踏足南国一步，也不愿有人为她而流血。

“公主，得罪了。”将军一个作揖之后伸手抓住公主手腕，在他将公主拉起的一瞬间，一个身影出现在身旁将他撞倒。

是他？！

他们都还认得，那双眼睛，坚定不移。

“南国新兵段仇枫，前来护驾来迟，望公主恕罪。”

手中的长剑紧握手中，即使毫无架势，但是他却毫无退缩，他只想保护她，哪怕是谁，只要伤害她，他都可以舍弃这条性命为她做所能做的一切。

“带我走。”玉烟抓住他的衣角，轻声呢喃，似在哀求。

仇枫心中划过那哀伤的双目，他无法拒绝，点头，默许，又是不可能的誓言。

“你想违抗军令？”将军从地上站起，剑锋直指。

“不，仇枫得到的命令是保全公主安全，还望将军恕罪。”

“违抗军令者，杀！”眼眸闪过一丝杀气，双手握剑直向仇枫冲去，还差三步，只差三步即可刺穿他的咽喉。

剑尖在一寸之间忽然停止，因为公主挡在了仇枫的面前，头上的凤冠早已不见，扯下头上的发簪顶住自己雪白的颈项，“退后，都给我退后，谁要是敢伤他，我立即追随他而去。”

篝火还未熄灭，还足以照亮这一切，散落的三千青丝披落双肩，发丝稍过他的脸，留下一丝芳泽，火光下的眼眸漆黑如夜，深邃，落寞。

将军还试图再次前行，无言，雪白的肌肤流下滚烫的血液，他这才稍稍退后。

公主向前走去，挡路的将士纷纷散开。

“带我走。”又是那句，这是命令，是啊，她的命令又怎么可以违抗？

他沉默良久，之后才抬头作揖，“遵命。”

眼前是树林深处，马匹难以前行，他知道，这对于他们来说有利，拉着公主的手奔跑在树林之间，疯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简直是疯了。

“众将士听令，下马追！”

火把的火光摇曳在树林之间，如鬼火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