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持觞劝饮
夜色愈发的浓了,少女向后一指,这青年人便见着一张兽皮铺在地上。
青年人说了一句:“妙极。”便生生地坐在了兽皮之上。那少女便也走了过来,洒然坐下。
二人开始饮酒。
少女不但能喝,而且喝的极快,这哪里是喝?这分明是灌,只听得“咕嘟”一声,一大口酒就下去了。
青年人对于这样的少女,真是喜欢的不得了,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酒鬼。
而写极其能喝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令人听了就头大的蔷薇罗刹。这青年人也就是独孤辰。
罗刹喝了一大口,杏眼微睁,望着独孤辰甜甜地笑了笑,女人,尤其是少女在某些时候会很美,美的令男人不用喝酒便会醉。
罗刹问道:“她很漂亮?”
独孤辰道:“谁?”
罗刹道:“轩辕苏雪。”
独孤辰道:“是,你笑起来只有一个酒窝,而她笑起来,却有两个酒窝!”
罗刹也不着恼,道:“我本不漂亮,何必拿我跟她比?”
独孤辰“嗯”了一声,狂饮了一大口。这一大口酒下肚,独孤辰顿觉得肚中发热。
罗刹道:“能否和我讲讲她?”
独孤辰问:“为什么?”
罗刹道:“我好奇。”
独孤辰道:“在某些时候,女人总是好奇!”
罗刹郑重道:“但有些女人好奇的一定是她觉得值得好奇的!”
独孤辰喃喃道:“不错,不错。”
独孤辰的眼睛里顿时变得温柔起来。那一幅幅画面在脑海里,不停地展现着……
那是一个草长莺飞的时节,大自然勾勒出一派欣欣向荣的生机。
没人不喜欢江南的美好风光,“人人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
一座破庙,一尊神象,一壶清酒,一摊篝火,一只烤得焦黄的鸭子。
最终还有一个年轻人——一个带着剑的年轻人。
谁都宁愿相信这个人是一个辜名钓誉之徒,而绝不愿意相信他就是一剑挑死华山掌门人莫虚道长的那个年轻人。
他喝了一口酒,显出了无限的寂寥,他的眼呆呆地望着篝火,火苗在眼睛里不住地跳动着。
就在此时,一个瘦小的,浑身穿着破衣,脸上脏兮兮的,神色焦急的人跑进了庙。
他看有人,他先是一愣,但也只是一愣之间,当即说道:“有人追我,我藏在神象后,你切莫出声,等他们走了,我一定给你好东西!”
青年人点了点头,小个子早已钻进神象后,看起来小个子有小个子的好处,很容易躲藏。
外面传来一阵喝骂声,接着小庙里走进四个奇形怪状的人。四人俱都身形高大,面目黝黑,活脱脱的便如夜叉一般。
当他们自然看到了一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只是在悠闲自饮。
打头那个红头发的汉子说道:“哎,我来问你,你可曾见了一个臭小子跑了进来?”
青年人本来是斜躺着,现在躺的更加低了。
第二个青头发的大汉是个暴脾气,喝道:“什么臭厮鸟,待老子捏碎他的后头!”
老三是个白头发,他的脾气好一些,他道:“二哥莫要跟这小子一般见识,找那小子要紧!”
青年人突然站了起来,他提着一壶酒,醉熏熏地走到了四人跟前,打了一个酒嗝说道:“你们四位莫非就是威震江南、手扼猛虎、上可摘月、下可擒龙,拳打流云、脚踢六重……”
四人初时还很受用,到得后面“拳打流云,脚踢六重”便无论如何也受用不起来了!这流云自然就是流云阁,这六重自然就是六重山庄。
迟不开口的黑头发老四说道:“这小子还有些见识,倒也认得大爷们,我们的名头在江南也不是吹的,但至于手可摘星辰云云,也有些过了!”
青年人点了点头,疑惑道:“既是英雄人物,怎么会追一个小个子?”
老二急道:“这个混小子偷……”
老大喝道:“老二!”
老二当即住口,脸色一红,自知失言。
老大转笑道:“你既然知道他是一个小个子,便一定见着,你可知他在何处?”
青年人道:“知道。”
老大喜道:“在哪里?”
青年人颠了颠酒壶道:“我的酒没了,刚好也缺银子,我说了,诸位爷可否赏一口酒喝?”
老二脾气暴躁,刚要骂人,老四拦着,立时道:“这个自然,我们这里有些银两,你拿着去买些酒吃!”
说着便掏出了几两碎银子递给青年人,青年人接了之后,喜不自禁道:“这么多,若是买酒,至少可以买三壶!”
老大道:“你既然收了好处,那该说他往哪里去了?”
青年人指了指神象道:“就在后面!”
小个子就躲在神像之后,此时他一听到这年轻人居然把他供了出来,当真恨得咬牙切齿!自思道:“待得有机会一定把这小子碎尸万段!”
四人说着就要冲过去,可是青年人忽然拦在了他们身前,大声道:“且慢,不过我有一件极要紧的事要和这位大金刚说一下!”
老大转过头来,道:“说吧!”
青年人道:“请把耳朵凑过来!”
老大迟疑道:“凑就凑,我还怕你不成?”
老大的耳朵当真凑了过来,青年人只在老大耳畔说了几个字,老大便吓得面无血色,几乎连脚都站不住!他瞪着青年人,青年人轻声道:“大爷,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老大狠狠地摇了摇头,大声喊道:“我们走!”
其余三人相顾愕然,道:“怎么了?大哥?”
老大骂道:“出去再说!”几个人果然出去了,出得门来,三人便问:“大哥,怎么了?”
老大只说了:“他就是独孤辰!”四个人吓得像是一阵烟似的逃离了。
破庙中。
小个子大口大口吃着焦黄的鸭子。
青年人苦笑道:“你不知道,吃人东西是要跟主人说一声的么?”
小个子道:“对于见财忘义的小人,我从不会说。”
青年人叹息一声,显得极其无奈。
他终于把一只鸭子吃完了,他还抹了抹嘴,道:“你的鸭子真不错。”青年人苦笑不迭。小个子急忙要走出小庙,可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子对着独孤辰道:“明天扬州瘦西湖,我今天吃了你一只鸭子,明天还你一坛女儿红。”
青年人望着这小个子一身破破烂烂的模样,苦笑道:“你……请我?”小个子道:“没错,就是就是!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青年人道:“独孤辰。”
小个子沉吟了半天,像是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最后道:“你的名字还不赖,对了,你刚才对那红毛说什么,他们逃得比兔子还快?”
独孤辰道:“你猜猜看。”小个子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摇着头道:“罢了罢了,我也不想了。”
独孤辰问:“他们为什么要追你?”小个子道:“我偷了他们的东西!”独孤辰道:“什么东西?”
小个子道:“是他们的武器!”独孤辰把眼睛睁得很大,“哈哈”笑了起来,这小个子当真有趣。任谁都知道武林中人,凡有点名头的,都把自己武器看得极重,所谓“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的道理就在这里。
独孤辰困惑道:“你为什么偷他们的武器?”小个子淡淡地道:“他们不配用武器!”
独孤辰道:“为何?”小个子怒道:“你有完没完,真像个女人!”
独孤辰“呃”了半天,呆立那里半天。
小个子头嘀咕了一句,走出了小庙,就在他走出小庙的那一刻,他居然回头看了独孤辰一眼。独孤辰在那里呆呆出神,这个小个子有趣极了。可是独孤辰想到此处,突然一阵懊恼,他还没问那小个子的名字呢。
独孤辰的肚子开始“咕咕”的叫唤起来,他苦笑了一下,道:“肚兄啊,今夜就委屈一下吧!不如我请你吃酒,如何?”
肚子“咕”的一声,像是在回答他的话。
独孤辰喜道:“看来你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