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吧！”扫视了一个又一个谢恩起身的臣子，她目光凌厉像短刀划喉，震慑得人哽着说不出话。“念皇妹休怜替孤守国有功，赐封安澜侯。又念及螭国左相故去，尚今左相之位空缺，孤特命先皇之姊妹、梵音寺佛尼无尘担当此大任。”

佛、佛尼无尘？！老臣们大惊，所以不仅女君还活着，前代长公主也没死吗？！不是据说在琼桉带兵进入宫城后死于乱军之中了吗？

黑压压的人群中一位已满头苍发的府令蹒跚着走上前，执着玉板。脸上纹路被岁月刻得太深，整张脸皱得甚至看不清他的五官。“女君，本在这危难关头，臣应出谋划策。但实在是年事已高，心有余而力不足，请女君准臣告老还乡。”

众臣低着头，听到她轻笑了声。又忽闻银铃轻响，冰冷的话语如同冰粒碎屑刺在府令弯曲的脊骨上，看府令反应，像是没有预料到今日无尘也会来此。

“府令大人，听无尘回来就这么着急辞官还乡？不知是无尘哪里得罪了府令大人，还是府令大人心里……有鬼呢？”

对于殿中年纪排前的老臣，那银铃声已经可以说熟悉了，当年螭国一场落雪舞，痴倒王侯名孙，祥瑞纷纷而至，各国君王以城池为聘，十里红妆。当年的天下第一舞姬、第一佛尼——无尘。

他们再一次向殿口看去，而后辈虽从未见过但凭这位佛尼的名气，都略闻一二，怀着期待的目光随他们一同望去。

纤细的白影披着一件白髦大袍，待她将兜帽摘下时，一张妖诡的容貌彻彻底底地在二十年后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银发三千丈垂落，白瓷般的肤色似乎轻触即碎，一双眼角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左眼角下还有一点墨滴的细痣，淡色的绛唇，这一张极具媚态的脸却冰冷得拒人千里。

府令已是冷汗湿透了后背，支支吾吾地不成句。

“无尘可牢记着带礼物给府令大人呢！第一个是十多年前暗助琼桉反叛的死罪，第二个是如今还联通琼桉，来里应外合的诛九族之罪。”

她仿佛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风轻云淡、面无表情的媚丽的模样如当初那样真叫人又爱又怕。脚上的银铃作响，却不如当年那般清脆。

众臣看她从殿门外沿着朱红色的薄毯徐徐走来停在府令旁，然后翩然转身，只是唇角微微动了动，“不知无尘这些礼，府令大人可还喜欢？”

“对了，府令大人以为妻儿子孙已经在越阳被琼桉好吃好喝地命人照顾着了，”她‘俏皮’地说道，“他们早在越阳死了，打死，饿死，欺辱致死……”

“真不知她们该是谢你还是怨你……”她嘲弄地说。

府令听到自己的亲人俱遭不幸，悲恸地昏死在殿上。

休梵淡淡睨了眼昏倒在地的府令，“拟孤旨意，府令勾结琼桉叛党，诛之九族以示天下。”

“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