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星期天韩猛为了尽自己最后一点义务,就顺便带我出去了,我记那天阴阴的明明在大夏天却是像是冬天刚刚转向春天的时候一样,天放不晴,永远的灰黑色,天气有点凉薄。我看了看他,对他说我能不能不出去?他毅然的回绝了我,说我已经在家里呆了好长时间了,不出来就会变成蛆,我对他戏谑道你也不看看现在这样的天我还没变成蛆就先变成鸡了,这样的天气不适合出行,你没看见老天爷也没开眼吗?我才大病初愈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让我这么脆弱的身心在微风里飘荡,前几天我还求你来着,是谁和我说不行的!他瞅瞅我就像是早看一个从来都没见过的物什,上下打量了,仔仔细细,看的我毛骨悚然,还记仇呢,那两天你不是还没好嘛,我能放心的放你出去吗?鬼使神差般的我就上了车,车子启动走了好远我才发现自己肯定又被花言巧语骗了。
其实,我知道为什么今天他非要把我弄出来,和他一起购物,他足足有一个星期没出过门了我当然也和他一样,只要他出门肯定也会不放心的锁好门防止我又出去做身傻事儿,在出门之前他还总是不忘检查一下我床边柜子里有没有“违法”的东西,我都和他说过了我不会轻易吃药,也不会做什么傻事,可经过一次一次他就像是受了启蒙教育一般愣是不肯相信我说的话,昨天我们还因为这件事大吵了一架,他对一件事的固执真的很令我抓狂,我不是神经病患者他完全忽视了这一点。
我坐在车上看了看他,指了一下前面的反光镜,示意让他检查一下自己的鬼样子,活像是刚从地狱里掏出来的小鬼。他死皮赖脸的照了一下,满意的朝自己笑笑,还不失时机的向镜子摆了一个pose,不错这样更有男人味了。我对他说,你好丑,真的好丑,这样子像是个丑八怪,还好意思出现在公众场合,我都不好意思站在你旁边了,要让人误会成乞丐我们两个不被人家打出来才怪?你见过这么风流倜傥、玉树临风、郎才女貌、金童玉女的叫花子夫妻?这几天韩猛为了照顾自己连自己的个人卫生都来不及打理,浓浓密密的黑色胡茬爬满了下巴颏儿,以往那阳光帅气的形象似乎潜藏在他的身体里沉睡了。
“我们先去那个大商场买点必需品,我出差很多天我怕你不够用,如果你要买衣服咱们就在旁边的地方随便逛逛,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你是想让我一年不出门吧!我可没那么闲,等我好了我还要找工作,我才不要天天呆在家里。当成别人圈养的金丝雀,供别人玩耍,你知道我要是一天不出去就像是没活着一样,我不喜欢活的那样安逸,这不是我的风格,也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韩猛无奈,他不能说什么,对于她的生活她不能任性妄为的给予安排,因为她不喜欢,随便你,我只是说今天咱们两个今天要逛街,我要给我的女朋友买东西,以后你要工作还是不要工作我都不加干涉。我先去地下停车场将车停下,你在门前等我一下。随着车子就适时的停在了大商厦的门口,韩猛为她解下安全带,看她下车后,又将车开走。
上官晴晴指了一下在街道对面的李艾萌,汪洋路一偏头看了一下李艾萌正挽着韩猛的胳膊向他们刚刚出来的商厦里走去,一晃神车子差点就擦上旁边的水泥墙面上。
“哈哈,真是没看出来你还是一个痴情的人呢?就这么大点事就把持不住了?我还以为你两个很矜持呢,没想到这么快就给你戴了绿帽子,看来你和我一样也是很悲哀的人。你和我说说你们两个是怎么好上的,是你追的她,还是她追的你?什么时候好上的是咱们两个好的时候?还是我把你甩了以后。”听这口气,上官晴晴还是很自豪的。
“这和你有关系吗?你不能好好呆着吗?我没你想的那么脏、那么龌龊!”
“假清高,做了也不敢承认,还以为别人不知道你几斤几两?”上官晴晴斜着睨了他一眼,眼神里的轻蔑和窗外的口气一样慢慢膨胀。
汪洋路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他怕浪费,和这样的人置气实在是没有必要,他专注的开车,完全不将车上的人放在眼里。
李艾萌拎着一大堆的东西等在出口的地方,韩猛说他还有什么东西忘了买,还真是把这当家了,以为每件东西都不用花钱的。转了大半天了,李艾萌也有点困倦了,可能会因为今天吃过药的原因她感到自己有点站不住,遂在旁边的休息椅上闭目养神。周围乱乱哄哄的,吵得李艾萌不得安宁,她挪不开脚去看看那边发生了什么,同时,对这种行为也是很不屑的,又是一群爱闹事的人和一群爱看热闹的人。就在她刚想闭上眼睛继续等待的时候,一抹熟悉的身影闯入半开的眼睛,那鲜艳的颜色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汇成一条小溪缓缓的弯弯曲曲的从那个熟悉的人身体上流下来洇湿了他白色的T—恤衫,那条血印子活像是一条会爬行的蛇,随着他的舞动而变换成不同的样子。
“韩猛!”李艾萌完全顾不上身边的购物袋,急冲冲的跑到他身边,她的速度追不上那个人轰然倒下的速度,刚才的撕扯停止,就像刚才在这儿发生的就是大屏幕上随机播放的电影。
“你没事儿吧?你快醒醒啊,你没事吧?你快醒醒,你没事……”大脑一片空白,她像个傻子一样不会说别的什么话了,大脑里反应的的只有这两句话,直到最后这两句话都变成了陈述句她才肯罢休,在事情发生以后她其实在大脑中不断盘旋的还有一句话就是:你可别倒下,这么大的商场我可弄不回去你,你在哪装不行,这可是商场的三楼,你这么重,我把你放在这儿你可别赖我。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始终没有说不口。
“你怎么出手这么重,你还是不是人?他可是你表哥!”巨大的沉默下面冒出一声气急败坏的嘶吼,好像刚才倒下的人和李艾萌完全没关系,倒是那个人的家属或者什么更亲近的人,人们纷纷侧目,因为这边有一个人倒下人们想看看他会不会有什么更惨淡或者更严重的后果,所以忽略了两个肇事者中的一个,这一声叫喊倒是提醒了人们那边还有一个罪魁祸首。李艾萌也跟着人们的目光看过去,她还是不明所以怎么会是柔还有贾浩仁,怎么会突然就变成了对立的呢?就在前不久他们几个人还在一烧烤店聚过头,怎么今天柔和贾浩仁对韩猛恨之入骨?她不敢相信。还是倒在地上的人不是韩猛,她默默地做出猜测,自己肯定是眼睛坏掉了,要不然怎么会出现这么荒诞的现场呢?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送去医院,这群年轻人就是不负责任,这么严重了还不赶紧让病人去治疗。”
“谁知道呢?年轻人就是年轻气盛下手不知道轻重。”
“现在的人们真不着调儿!”
“哈哈哈……”人群中竟然还有人偷着笑起来,那大手掌丝毫都掩饰不住那猥琐的样子。
“谁帮忙打一下120?有谁帮一下……我手机不在我身上。”李艾萌茫然的看了一下没人肯主动掏出手机。她忘记了刚才因为他们两个买东西的时候手机老是想往外掉,所以随手就将手机塞在购物袋里,她当时就想反正袋子里的东西都是自己的,到最后肯定不会丢掉,可现在她想不起来,想不起来还有这样一件事,自己真忘死了。她不敢伸手去摸韩猛身上的东西,她明明就知道里面肯定藏着他的手机,可是她害怕。
“别着急,我已经打电话了。”柔走到她面前,轻声对她喃喃道,李艾萌这时候是感激她的,尽管她还是不明所以,还是被蒙在鼓里,尽管她刚才就那样以为柔和贾浩仁站到韩猛的对面对他大打出手,很残忍,她不敢再惹怒他们,她怕自己对付不了两个人,她不知道该怎样收拾残局,她不敢向他们求助。在这场游戏里就李艾萌一个人把它当成了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