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姓刘单名一个‘逝’字，姑娘可叫我刘管家，老爷离府前交代小的要好好招待您，依我看，你这身破破烂烂的囚服是穿不得了，沐浴的热水已经命人烧好，姑娘可先梳洗打扮，整顿好妆容，咱家老爷估计也该回府了。”

长兮辞蹙着眉毛细细想了想，自从被捕入狱，这都多久没有擦洗身体了，头发也油得结成一块一块而且长了虱子，若不凑近倒也还好，万一卫老丞相从她身旁经过，却闻了一股骚臭味，这可是对主人家的大不敬，总算见过大世面的人，刘逝此话恰巧提点了她。

“多谢刘管家款待。”长兮辞福了福身，与刘逝辞别。

跟在他身后的婢女很识相地上前为她做了个请的姿势，柔声道:“姑娘请随我来。”

好久没有这般惬意地泡过澡了。

长兮辞褪光身上所有的衣物，细嫩的双腿一沾进浴桶里，从指尖向上冒起的温暖感立即充斥着整个心窝，她慢慢孚着水坐下来，水汽氤氲的白雾渐渐蔓延到半空中，从远处望去，诱人的少女身影在迷雾中若影若现，扑朔迷离。

浴房内的门正紧密的关着，窗外的寒风肆虐着庭院里那株打着几朵红花的腊梅树，光秃秃的枝丫仿佛远处秃了顶的小山。

而长兮辞便在这危机四伏的环境中享受着暂时得到的宁静。

洗漱完毕后，站在旁边伺候她的婢女立马将白花花的浴巾裹在她的身上，仔仔细细地抹干停留于肌肤表面的水珠，接着又取来一件里衣为她穿上，等一切梳妆打扮完成，那名领着她过去的婢女又将她带到了前厅。

“桌上有沏好的茶水，姑娘远道而来请先润润嗓子，丞相大人随即就到。”

长兮辞和蔼地朝她笑笑:“不打紧的，我便在这里稍等片刻。”

“那奴婢就先退下了。”

侍女转头欲要离去，而此时恰好从门外传来一阵唏嗦的脚步声，长兮辞以为是卫老丞相终于肯接见自己了，正高兴地起身迎上去，不过让人万万没料到的是那张堆满了笑容的脸蛋却在看清那人的面貌之后再次僵住了神。

“怎么会……怎么会是她？!”

带着柔意的瞳孔瞬间放大几倍，洁白的贝齿再次紧紧咬在了一起，发出一阵“嘎吱”的脆响。

长兮辞微微扇动着睫毛，平稳而有规律的呼吸渐渐变得错乱，她一只手扶在旁边的木椅上，勉强支撑着即将倒下的身躯，犀利的目光仿佛要把面前的这个人碎尸万段!

多久没有见到这张让几近着魔的脸蛋了，被困在地牢的整整三百六十五天，长府含冤而死的六十多条亡魂，她怎可以忘却？

如果没有当时此人的背叛，她岂会落入今日这般天地，这个人，她!该!死!!

“大夫人。”

面容清秀的侍女上前朝她行礼。

“嗯。”

身着华服的贵族妇女朝下属随意地摆摆手，示意让她退下。

侍女随即转身离开。

大夫人？她什么时候做了这卫府的大夫人？

长兮辞自嘲地笑了笑，对啊，当初她也不是为了一己之力而出卖了良心么？此刻她站在这里又有什么地方不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