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一切如旧,只物是人非
从前先皇还在、天下还姓颜的时候,皇帝便只有两个女儿,宫内宫外皆知,长女颜倾然常年卧病深宫,并不得皇帝宠爱,徒有长公主的虚职罢了。
幼女颜倾城,知书达理,大方懂事,貌美倾城,因此得名,深得皇帝宠爱,事无巨细,样样追求精致明丽。与当朝振国大将军结为姻亲,成就了一番佳话。
且说这振国大将军,年纪轻轻便已事业有成,凭着一身超群武艺和对老皇的耿耿忠心,再加上作战时英勇无畏,屡立赫赫战功,仅十几岁便被授予了振国大将军的宝称。
相貌堂堂,地位至高无上,如此完美无缺的少年郎偏偏就心悦着皇帝陛下的小女儿,叫坊间一众豆蔻年华的女娇娥伤透了心。本还心存一丝侥幸,却又真真切切地听闻到这位振国大将军为小公主做的事情。
先是只身在冬夜进入雪山,在一片白茫茫的天地中找寻了整整一夜,才找到小公主最爱的那只小白狐。又是在听闻小公主喜欢彩色琉璃,便一夜之间将公主殿里上上下下所有器皿都换成了彩色琉璃做的,连屋顶上的瓦片也都上下翻了个新。后来不知何时听小公主随口唠叨了一句喜爱梅花,便向皇帝陛下提交了申请,将梅园里的梅花树移了数十棵到小公主宫殿的院前院里。
无论坊间如何口耳相传,从锦弦来找自己的第一天开始,颜倾然便相信,面前这个人,值得她放手一搏。
她始终安慰着自己,只要有了足够的时间和付出,即使是铁石心肠,也总有会被感化的那一天。
就是这样的信念,支持着她一路走到了今天。
可推开宫门的刹那,她终究还是后悔了。
眼前满院的梅花树,修建的整整齐齐,一如当年。一树红梅,却在这夏季开放的娇艳如火。
颜倾然愣怔着,慢慢走近一棵树,伸出手来不可思议地抚摸上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花。不看还罢,凑近一看,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抖起来,一双眸子不自觉地瞪大了些,从方才开始便一直没有中断过的涟涟泪水此时更甚。
她还奇怪,这不冷不热的天气,只有在寒冬腊月才会开的红梅为何怒放至此。原来...原来...这朵朵红梅,一朵一朵,皆是被人用线捆上去的。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颜倾然默默哽了喉头,抬眼望去,屋顶上的彩色琉璃瓦,仍是整个皇宫金色琉璃中的独一份,即使是在昏暗的夜色下,也能看到那通透的成色,格外与众不同。
看来,这几片瓦片也被照顾地甚好,都没落上一点灰尘。
颜倾然不想再往里面走了,此时此刻,站在这一小片院子里面,站在一片火树红梅之间,有些事情已经不言而喻。
罢了罢了。
这么长的时间也都过去了,没想到,锦弦还是对那个已经死了的女人如此上心。
颜倾然喉头突然涌起一股反胃感,实在没有什么勇气继续往里面走,抚了袖子便仓促地从来的地方小步快走了出去。
今晚锦弦说的话令她很在意,也许,是时候做些什么了,若是原来的只有自己一人的生活也就算了。可是现在...
颜倾然咬了咬牙,没有多余动作,干脆利落地连头都没回地走了。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之后,在一棵梅树后面缓缓走出一个一身月光银白的男子,身形修长,双手背在身后,一双眸子黑得深沉,远远望着刚出去的女子,眼底情绪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