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燕说，皇上停止选秀的事你已经告诉她了？”曹生明开门见山地问道。

付瑞海点了点头：“刚才回来的时候看见师妹，就把这件事给她说了。”

曹生明看了看站在一边的曹若燕，又看着付瑞海，问道：“对于这件事，你怎么看？”

付瑞海想了想，答道：“虽然表面上不合常理，但也没什么奇怪，这样的事原来也发生过。皇上这样做无非是想说明自己对淑妃娘娘的喜爱，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看未必，这一次皇上可能是别有用心，尤其是对我们曹家？”曹生明突然严肃地说道。

曹若燕一听这话，不由地紧张起来了：“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皇上故意不想让女儿进宫？”曹若燕真是非常担心，如果真的如此，这些年的努力都付诸东流，她不甘心。看了看付瑞海，付瑞海非常平静，好像事不关己的样子，曹若燕有点着急。

曹生明点点头：“虽然我为皇上做了那么多事，可以说，他能够有今天这个地位，我的功劳很大。现在他的位置已经坐稳，所有事情都成功了，也就不需要我了，俗话说兔死狗烹，就是这个意思。我早就想到可能有这么一天，所以就想让你进宫，让你凭本事得到皇上的宠爱，我们曹家才可以善始善终。可没想到事到临头居然出了这样的事，皇上可真是深不可测啊。”

“你不是说皇上会看在夜明珠的事情上对我刮目相看吗，难道你就没给他说这段时间的情况么？”曹若燕急切地问道。

“我说了，我告诉他，之所以可以得到夜明珠，全是因为你的锦囊妙计。没想到皇上听了以后，并没有对你大家赞赏，也没有对你另眼相看，而是不声不响地走了。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实在难以预料。”

曹若燕奇怪了，自己这么聪明，难道皇上就没有看见吗？突然她想到了另外一件事，看着曹生明，试探地问道：“前几天我出去的时候看到何府正在准备，好像要护送何云秀入宫。既然已经停止选秀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做，难道他们还不知道这件事吗？”

曹生明摇摇头：“何云秀和其他人不同，她是早就被皇上看中的人，可以不参加选秀。所以，无论发生什么样的变故，何云秀都是要进宫的。”

曹若燕冷笑道：“皇上不是说，为了淑妃娘娘的生辰，大赦天下，取消选秀吗，却偏偏让何云秀走了进去。说他痴情，也不过如此？”

“你以为皇上让何云秀进宫真的看上她了吗？”曹生明反问道，“如果你这样认为，可见太小看皇上了。皇上并不是真的喜欢何云秀，而是想通过何云秀拉拢老太师何仲。”

“拉拢何仲？”曹若燕有些惊讶，“何仲虽然是老太师，可他怕了我们，现在整天在家，闭门不出。皇上还能指望他做什么？”

“何仲虽然早就不参与朝政了，可他的影响力并不下。现在的文武百官，起码有七成是他学生，那些人对我早有不满，只是因为皇上，所以敢怒不敢言。自从皇上登基以来，何仲就是和我对着干。皇上也应该知道这些，虽然表面上护着我，但对我也不是完全相信。他只是在利用我，利用我为他做事，即使后来，何仲被我逼的完全放弃，皇上也是视而不见。因为他知道，只有我才能帮他拿到夜明珠、杀人灭口。现在我做到了，他得到了夜明珠，陈穆文和皇甫凌天也死了，我对他就没用了。我知道夜明珠里的秘密，皇上肯定不会放过我，但如果平白无故杀了我，对任何人都没有办法交代。所以他想用何仲打压我，他坐山观虎斗，无论我们谁输谁赢，真正成功的都是他，而且是不费吹灰之力。”

“那又如何，难道凭爹爹的实力，还斗不过一个何仲吗？”曹若燕不服气地说道。

“皇上既然想利用何仲打压我，就会暗中帮助何仲。到了最后，即使我勉强成功了，恐怕也是遍体鳞伤，没有什么实力了。”曹生明摇头苦笑。

听完曹生明的话，曹若燕陷入了沉思。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不过她并不打算就此放弃，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就这么算了，情何以堪？想到这里，她非常坚决地说道：“既然何云秀可以进宫，那我也可以进宫。”

曹生明一听她这么有信心，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怎么，你有办法？”

曹若燕摇摇头：“还没有，不过请父亲给我一点时间，容我好好地想一想，一定会有办法的。”看到父亲犹豫的样子，又说道，“父亲难道不相信我吗，既然我可以拿到夜明珠，这些对于我就不是难事。”

曹生明想到江落城的事情，不得不认可女儿的能力，点点头，道：“好。”

从父亲的书房里传来，曹若燕并没有感到半点轻松，心情越加沉重，还是那个问题，怎么样才能进宫？曹若燕觉得奇怪，如果正如父亲说的那样，皇上并没有见过自己，却不动声色地把自己否了，到底是为什么，真的只是父亲的原因吗？曹若燕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你在想什么？”付瑞海的声音从她背后传过来，抬起头，那人已经走到她面前了。“你是不是在想皇上为什么没有看上你？”毕竟这么多年，曹若燕在想什么，付瑞海还是可以猜出来的。

曹若燕被他猜中心事，只能点点头：“对，我就是在想这个，你想怎么样吧？”

“不想怎么样，只是突然想到一个原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听？”

“哦，你知道原因？那就说来听听。”

付瑞海回头看了一眼曹生明的房间，原来不知不觉间，两个人已经走了很远，再说什么，曹生明也是听不到了。于是才敢放心地说道：“你父亲说的不无道理，皇上不让你进宫，是不想让你成为曹生明的眼线，不过这只是一个原因，最关键的原因是你。”

“我？”曹若燕觉得奇怪了，“皇上都没有见过我，怎么会看不上我呢？”

“虽然没有见过你，但皇上知道你很聪明，而且超过了你的父亲，所以他才故意不要你。”

“不太可能吧，聪明有什么不好？如果我进了宫，就可以帮他做很多事，难道他不愿意自己身边有个贤内助吗？”曹若燕反问道。

“可你毕竟是曹生明的女儿。”付瑞海特别提醒道，“你父亲功高盖主，实力不小；而你也是这么聪明。如果让你进了宫，内外结合，皇上不就被架空了吗？曹若燕，你那么聪明，难道连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

经他提醒，曹若燕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个。这一步看来是真的走错了，本来是想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一番，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让皇上对自己敬而远之。曹若燕有些郁闷，转过头看着付瑞海，问道：“如果真的如你所说，皇上是见不得我父亲功高盖主，不想让我们里应外合，架空他的话，我怎样才能让他相信我曹若燕不是曹生明的人呢？”

付瑞海摇摇头：“恐怕很难。你是曹生明的女儿，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如果你没什么本事，也许皇上会把你作为牵制曹生明的工具，让你进宫，就像何云秀一样。”

“何云秀没有本事吗？我看她比我还能干。”曹若燕不服气地说道。

“可皇上不知道。”付瑞海接下她的话，“何云秀平日里比较低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谁也不知道她会武功，谁也不知道她去了江落城，何仲对她的一切非常保密。要不是亲眼看见，恐怕你也不知道。而你曹若燕，最大的缺点就是张扬，尤其是这件事，你做的太多了。对于你这么有本事的女人，皇上是不会要的。除非你可以让他完全相信你会成为他的人。”

“我会让他相信我的。”曹若燕看着付瑞海，自信满满地说道。

“你怎么让他相信？”付瑞海问道，“那是皇上，不会随随便便和你见面，你想见他，需要通过你父亲，曹生明会让你单独去见皇上吗；再说了，按照现在的情势，皇上不一定会见你。”

“那你有什么办法？”

付瑞海摇摇头：“我说过，我不会干预这件事的，你也不要来问我，我是不会给你出谋划策的。”

“那你和我说这么多干什么？”曹若燕有些生气地质问道。

“我只想让你看清楚现在的情势，希望你认清楚自己的位置，重新选择一条合适自己的路。你是个女孩子，争权夺势不适合你，放弃吧。”付瑞海又一次劝道。

“除非你带我走，然后娶我，否则我是不会放弃的。”曹若燕固执地说道，“既然你不能答应，我也不会强求。你以为没有了你，我就达不到自己的目的了么？”曹若燕轻轻一笑，径直朝前走去。

付瑞海看她还是如此固执，自己也没有办法，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转身也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却没有点灯，因为不需要。躺在床上，却睡不着，想着曹若燕刚才的话，想着陈雪音。很奇怪，曹若燕居然没有过问他今天干什么去了，也许是因为没有时间，也许是因为生气了。她是打定主意要进宫，付瑞海觉得自己拦不住，既然这样，付瑞海也不想管了，就让她撞个头破血流吧，也许到了那个时候，她就明白了。可是自己真的可以坐视不管吗，付瑞海觉得做不到，因为那是曹若燕，自己没有办法扔下她。如果曹若燕有陈雪音一半的淡然，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又想到了陈雪音，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一个人住在那里是不是安全？付瑞海想到这里，就有一种冲动，恨不得马上去看看她，但他还是忍住了，万一让曹生明发现了怎么办？这件事瞒得了曹生明，恐怕瞒不了曹若燕，她现在对自己已经不信任了。今天的事只是没有反应过来，如果她想明白了，觉得自己形迹可疑，马上会派人跟着自己，到了那个时候，陈雪音就危险了，所以一定要克制自己，不能去找陈雪音，为了她，为了自己，还是等义父回来再说吧。付瑞海决定好好睡觉，不再去想。可是闭上眼睛，陈雪音茫然无助的表情就会浮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想起陈雪音，付瑞海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

曹若燕也回到了房间里，也在想刚才付瑞海说过的话，觉得非常苦恼，进不了宫，就不能为母报仇，这么多年的卧薪尝胆就没有意义了，怎么样才能进宫？付瑞海是指望不了了，他是反对自己的，也不会给自己想办法，李嬷嬷是妇道人家，更是没有办法，看来还得依靠岳云非。只是不知道岳云非去了哪里，这么久还没有回来。曹若燕决定不想了，等岳云非回来再说。曹若燕又想到付瑞海刚回来的样子，目光闪烁，说的话显然是为了应付父亲，不足为信，那么他到底去了哪里，自己居然忘了问了，真该死，不行，必须问清楚。这样想着，打开门，就要出去。出了门才发现付瑞海的房间熄了灯，看来是睡下了，曹若燕不想打扰他，于是就放弃了，打算第二天再问。可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付瑞海已经出去了。又错过了机会，曹若燕非常郁闷，又无可奈何，只好等着他下次回来，再问个清楚。世事难料，付瑞海接连几天没有回来，曹若燕觉得奇怪。去问父亲，才知道付瑞海被派出去做事了，做什么事，曹生明没有告诉她。曹若燕无奈，只好留在家里安心等待。让喜梅去问问岳云非的情况，也是没有回来。那几天，曹若燕觉得度日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