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你——”

众人听到涵王的惊呼，都疑惑地向他看去。只有云夕依旧保持行礼时的优雅姿态，恍若未闻。

“云夕免礼，赐坐。”楚帝定定地望了云夕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接着，他又转向余人，“你们也都坐吧。”

“谢陛下。”众人闻言，俱恭谨地坐了下来。只是他们一个个的目光却都在云夕和涵王之间打着转转——看三殿下的表情，这二人莫非早就相识？

“你是云夕？”萧墨涵愣愣地看着少女，仍是一副被惊到的样子。

“是啊，我就是云夕。”少女看着萧墨涵，自己未来的夫君，语调温雅清淡，眼神高深莫测。

萧墨涵看到她如此淡定地回答自己，眸光骤冷，一种被欺骗的愤怒感蓦然而生。

“云小姐果真慧黠，连本王都能被你戏弄于股掌之间，也难怪会讨得母妃的欢心了。”萧墨涵冷笑，“小王今天开了眼界，真是对云小姐您佩服之至啊！”

云夕默默地望他一瞬，垂下了眼睫，“云夕愚钝，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萧墨涵闻此，唇角微勾，魅惑横生，万物刹那间都因他而失了颜色。

——哇哇，三哥笑得那么妖娆，看来这个云夕要倒霉了！

萧清儿和萧暄如此想着，都拿出了一副看戏的姿态，静待下文。

“云小姐与三弟怕是有什么误会吧？”一直未出声的萧墨宇出言替云夕解围。

云夕看向他，温雅一笑，并未多言。

“云夕，”没有理会这些小辈间的恩怨纠葛。踌躇半晌，楚帝开了口。他的语气酸涩，似乎还有点微微的颤抖，“你...你这些年过得如何？”

云夕聪慧通透，立刻明了了楚帝的弦外之意，“娘亲带我周游各国，在我十岁时因为身体太过羸弱，不幸离世。我辗转漂泊，最后决定留在锦若。因为这里毕竟是娘亲最挂念的地方。”

虽然早就猜到若言已经去世，可是此刻亲耳听她女儿说出这个消息，萧寒的手还是忍不住颤了颤。

“娘亲最希望的就是关心她的人能够平安幸福。”云夕瞥了楚帝一眼，“如果看到有人因为她而伤神，娘亲一定不会高兴的。”

——好一个玲珑的女子！萧遥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云夕，在心中对她暗暗赞道。

楚帝平复了一下情绪，半晌后，方再次开口，“云夕，你为何想嫁与涵王为妃？涵王生性风流，想和他春风一度的女子更是多不胜数。朕记得，你母亲可是坚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怎么，你与她观念不同？”

——呵呵，三哥哥，你被皇上嫌弃了！萧清儿和萧暄忍住笑，幸灾乐祸地看向萧墨涵。萧墨涵听父皇说自己“生性风流”，心中也是郁闷不已——要说风流，这世上有谁能比得过您老的后宫三千佳丽啊？

不过，这话他也就只敢在心中说说罢了。

“陛下，”云夕对上楚皇犀利挑剔的目光，似笑非笑，“恕云夕莽撞，如若娘亲当初嫁给你，如今会是怎样？”

楚皇一震，瞬间黯然。

“民女相信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不过那不会发生在贵胄大家，更不会发生在皇室。”云夕的眸光悠远而深邃，“陛下，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我不会抱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说着，云夕将眸光转向了萧墨涵，“如果真正地爱上一个人，就会包容他的一切。无论他有几房妻妾，无论他爱不爱自己。”

“我没有丰厚的嫁妆，没有傲人的家世。我能给爱人的，只有一颗心。如果他接受我，我对他定当生死相随，永不相负；如若他将我的真心弃如敝履，那么我也无话可说。而这一切，只是因为我爱他而已。因为爱他，所以我赋予了他伤害我的权力，并且甘之如饴。”顿了顿，云夕又转回了楚帝，“陛下，民女，不会后悔。”

听到一个绝世美人对自己如此直接的表白，萧墨涵愣住了，心中的怒火不知不觉间烟消云散。

不光是他愣了，所有人都怔住了。

一切...只是因为爱，而已。

世界上，真的有如此干净纯粹的感情么？

萧墨涵愣愣地看着云夕，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纵使他曾和无数女人有过亲密的接触甚至是床第之欢，却从来没人对他说过“爱”字。女人们爱的是他的权势、地位和才华，而他也需要人来打发自己的寂寞。大家各取所需，只能算作是一场另类的交易而已。

而云夕，却对他说了“爱”。

他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被一种温柔的感情包裹住了。暖暖的，直让人迷恋。

只不过，他忽略了。从头至尾，云夕都没对他说过，我爱你。

微风拂动间，萧瑟的秋季蓦然变得明媚起来。

“父皇，”萧墨涵微微一笑，忽然撩起下摆，跪了下来，“即使没有家世门第，没有倾城容颜，儿臣也愿意与一位和自己倾心相爱的女子成婚。我萧墨涵在此发誓，若有妻如此，我定爱她护她，不离不弃，相守白头。”

众人愣愣地看着涵王，半天都要回不过神来。

涵王当众发下这种誓言，意味着什么？——

“陛下，”云夕看了涵王一眼，也沉静地跪了下来，“云夕愿意嫁给涵王，无论有无名分，我都愿伴他左右。生死相随，绝不分离。”

萧墨涵闻言，心中霎时溢满柔情。他轻轻握住云夕的手，缓缓露出了一抹微笑。

风华绝代，倾国倾城，也不过如此了。

众人看着双手交握的他们，心中一阵感慨，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嫉妒。

“我希望你们能记住自己今天说过的话。”沉默良久，楚帝缓缓起身，“传圣旨，因前线紧张，一切从简，涵王大婚已毕，特在此诏告天下。”

众人听闻，立刻起身，跪伏在地，“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帝静静地看了萧墨涵和云夕半晌，微微叹气，而后转身，拂袖离开。

贵妃苏仪神色复杂地看了云夕一眼，也跟了上去。

＊．．．＊．．．＊．．．＊．．．＊．．．＊帝妃御用＊．．．＊．．．＊．．．＊．．．＊．．．＊

——自己就是在这时丢了心的吧！多年以后，萧墨涵在回忆此事时，忍不住想着。

——因为自己是第一个沦陷的人，所以才会有后面的那些心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