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大婚之日
庄周作为大夫回到了馆驿,尾随而至的不仅有仆役还有一个不好摆平的小家伙。小家伙闯入庄周的居住的房间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先生你真的是很会选择啊!选什么不好而非要选择那个最偏僻最危险离濮国最近的华邑。是个有脑子的人都不会选那个地方好吗?这辈子我真是要被你坑惨了!”小家伙捂着脸一副要气晕的样子。
“我的小君主,难道这件事朝堂上的大臣们都是瞎子吗?看看我手指落到华邑的时候,那群家伙们微妙的表情想必躲在王座后面的你已经都看到了吧?连一个站出来表示异议的正直人都没有啊,什么意思不用我说你也都懂得吧!”庄周反问正要把小拳头捶下去的非姬。
“是啊!我们王室本来就是为了保证一小撮人的私利而被随意出卖的存在,他们压根就不会关心我的死活!”非姬把本要痛打庄周的小拳头收了回去。“这么早就认识到这一点了,比起我们那一生都以为自己生而就该享有一切的傻瓜们好的多了!我可是生活在一个很可悲的世道中,看过太多臣子们嘴上说着爱国爱君王实际上都在忙弄自家生意的事情了。”庄周很淡然的说道。
“如此也好,去了华邑之后不用再看到那群可恶的家伙了。反正我没有什么该被出卖的东西了,只希望我的君父可是少为无聊的事情火大。什么先王的基业祖上的恩荣,到现在君父早就清醒这些都和他无关了吧!”非姬脸上露出了早已经明白一切的强笑。
庄周接下来作出的举动,让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做。庄周握住了正陷入忧思的非姬的小手“非姬跟我一起去华邑吧!我好歹是在更加惨绝而无理的世道中活了八十几载的人,不论身处何地我都会尽我的所之所学化解任何危机,一直在你身边守护你。”
非姬的脸上染上了红晕,不过这次非姬并没有推开庄周的手或者让其享受肉锤的处刑。非姬痴痴地望着庄周的脸许久才慢慢说道“现在说这种傻话干什么啊!等到了华邑你想怎么说都可以啊”庄周也愣住了,因为真正笑起来的非姬会让他什么都忘掉了。他此时想的是“鬼主啊!你赚我来此就是为了接受这份最美丽的礼物吗?那我就照你的意思痛快收下了。”
“咦,你在想什么啊!这个卷轴里刚打开是什么也看不到的,可是很快就能看到很多有意思的东西。真的很感谢你,现在我该把它还给你了。 ”非姬把绿色卷轴递到庄周的手里,并看着他才反应过来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脸。庄周想把卷轴交给非姬“既然你喜欢那我就把她送给你了,反正至今为止感谢你君父对我的额外关照权当答谢了。”
非姬装作生气的样子“说到底你还是个小气鬼,明知道我会跟你去华邑的我的还会是你的。如果你真的想答谢君父的话,就像你在朝堂上成为华邑最好的大夫吧!把华邑治理成一个最适合我们安居的地方吧。 ”说完这些话非姬飞快地奔出了屋外,只留下没来得及说什么的又在发呆的庄周。
大婚的日子还是到来了,庄周很早就被侍婢叫起换上了大婚用的新衣。果然是异国的风情滑国不主张大红大紫的色调,庄周被换上了整洁而雅致的白色华衣。迎亲的队伍也并未大吹大唱的阵容,只是在庄周面前列队前行手里都提着装满花瓣、彩绦的精编提篮沿路抛洒。一路都被事先打扫的干净无尘,街道上观看庄周的百姓也没有过多的喧哗。他们只是远望着这位奇怪的新郎,或是露出祝福的微笑或是表现出不可思议的样子。
举行婚礼的地方是在一处专门的广阔象广场一样的地方,这里是平民百姓也可以进入的不过要按次序安静的坐在后排的席位上。前排的位置自然要留给王公贵族和负责高度警戒的武士们的,整个国都能来的人都去观礼了大部分其实是冲着名叫庄周的怪人去的。只有一些无所谓纨绔子弟抱着看新娘的无聊想法,滑君坐在最前的位置心里满是复杂的感受。
非姬也从自己的寝宫出发并被护送着前进,可能是沿路都属于宫禁她连一张别样的面孔都没见到。庄周先一步到达指定的场所,他的出现吸引着后排大多数臣民的目光,庄周好像能从这些目光中读出一种原来天人是长着这个样子的失落感。庄周没有理会无关人士的眼光,在新娘到来之前他只是安静地看着表明场所的碑牌。原来这个地方叫众观苑,庄周觉得这个名字多少有着什么好玩的意味。
新娘终于也来到众观苑,后排的百姓都站了起来,庄周自己的眼睛也直了原来她本来就是这样美丽的存在啊!头上披着透薄的织着繁复花纹的白纱,黑色中却透着红色的及腰长发原本可爱精致的脸,如花朵般绯红的服色加上玲珑的身姿......这就是要和我一起生活的女人,庄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那个鬼主如此安排究竟是要如何的折腾于我啊!
反正这样的妙人要是离开自己,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敲着瓦罐唱着歌地大喊死不足悲这样的话的。年迈的司仪官轻轻拍打着庄周让他从重度失神中恢复意识,庄周在一群人恶意地或是要宰了你或是嫉妒的目光中靠近了非姬。他牵着非姬的小手,首先向司仪官低首致敬,又转身向着滑君和到场的王公大臣躬身施礼。最后这对夫妇绕着整个众观苑向着全场来见证这桩婚姻的每一个人,不论他的出身来者都应感谢。
滑国的婚俗不同于华夏诸国,不在喧闹喜庆中醉倒在自己的新房,而是在无声的见证中登上早已经备好的婚车。滑国人自祖辈就认为婚姻是两个人终生的约定,父母和其他人只能无声的印证不论赞同或反对都不能抱着自己的目的去破坏搅乱。完成婚礼之后新娘会坐上去往夫家的婚车,非姬也和庄周登上去往华邑的马车。
滑君带着一众人马为新婚夫妇送行,马车驶过开国都的南门滑君不能再相送。非姬一直在回头望着给自己送别的父亲,她亲眼看到随着马车驶离南门的那一刻自己的父亲朝着马车跪下了。跪下的滑君心中一直默念“不论如何庄周先生、非姬你们一定要幸福,其余的事情就由我这个国君来承担了。”
非姬眼里留下两行清泪,庄周问道“是舍不得父亲吗?”说罢准备为非姬拭去泪珠。非姬自己擦干泪水“不要再说了,以后只能舍不得你了!只有你了!”庄周不知道说什么,二人没有多话只是静待马车到达华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