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滑君嫁女
庄周眼前出现一抹白色,白色逐步退散眼前完全是一群陌生人,而自己被两名执戟的力士押解着。两名力士的后面跟着一批列队而行的甲士,而自己要被押送到前方的宫殿中,和鬼主宫殿刻意保留的规整朴素完全不同,前面的灰瓦宫殿铺得不太密实的屋顶上明摆着在彰显小国的风范。
一边看着掉漆的廊柱,一边被押送到殿前。庄周看到一群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群臣,和坐在木制王座上看起来并不快乐的像国君一样的中年人。中年人蓄着浓密的胡须,头上戴着有轻微破损的冠饰一身紫袍红色的腰带腰间没有什么繁琐的配饰。看到被押送到殿中央的自己,国王稍加收敛了一脸的愁绪。随即国王示意要力士给庄周解锁,一脸正色好像要当堂宣布怎么处置自己。
国君要讲的话让庄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朝臣们也听到了难以置信的命令“天降奇人现身于我滑国境内是莫大的祥瑞,为了庆贺这种喜事寡人打算把爱女嫁给这位奇人。希望众卿勿复多言。”
这时下面有老臣们发出了异议,他们当中选出了一个看起来很有身份的灰袍花白胡须的代表进言道“殿前是天降之人毋庸置疑,但上天既会有带来好运的吉星,也有象征不幸的灾厄之星。眼前的奇人是福是祸尚未可知,君上如此决定未免草率。况且非姬君主绝代风华,屡有大国公子求亲,不知君上这样决定君主的婚事妥当吗?”
国王一副谦恭的低姿态对这位老臣回应道“太师此话严重了些,寡人的主张是充分尊重了占卜的结果。侍者传卜正供老太师问讯!”太师立刻阻拦侍者“回禀君上既然是占卜的结果,那就是天意如此。我们人力是不可与之对抗的,贺喜我主得此嘉婿!”太师如此说辞,殿内有意见的其他卿士也不便多说其他。
庄周反应过来想大声反对,却被身边两名力士捂上了嘴巴。国王也进行了最后的说辞“既然此事已经没有异议,根据太史和其他天文官的测算五日后即是适合大婚的吉日。寡人会安排吾女非姬和这位天人先生的婚礼,力士且先带天人去馆驿栖居好生侍奉。”就这样庄周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便被押解到另一个地方。
一群红褐色衣服的婢女小心伺候一直想反抗跑出去的庄周沐浴更衣,庄周本想动用武力可想想自己八十老几不方便对一群没有恶意的女娃动粗。庄周也知道自己一旦跑出去,这些娃子少不了几顿皮肉之苦。早年在墨家习得的武学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场,庄周只能躺在馆驿的木床上歇息,直至有仆人进入他的卧房点上房间内的蜡烛。
点上蜡烛不久,滑国国君便到馆驿拜访被关进去的庄周。国君走进庄周休息的房间,示意左右仆从退下。国君带来的侍从和馆驿内的婢女识趣地离开并关上门窗,等到周围听不到脚步声和说话声国君把从庄周身上搜出的绿色卷轴和金色令牌交还给庄周。庄周接过令牌和卷轴小心验看,但听得噗通一声滑国国君已经跪倒在庄周面前嘴里不停地重复着“救救我的女儿,一切拜托天人先生了。若有来生,必会报偿。”
庄周连忙扶起跪在地上的滑国君主“你们到现在搞得我一头雾水,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救你女儿非姬!另外我自己不是这里的人,我自己还想着怎么离开这里呢?还有为什么我救了你女儿,我得等到来世才能接受你的报答?麻烦这位君上请你好好解释下,好让鄙人多少能理解下。”
滑国君主的回答让庄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就希望天人先生娶了我女儿,一辈子善待她。算我这个做父亲的求你了,作为一个弱小国家的君主我无力保住的国家救护我的臣民。仅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我滑国南方的大国濮国就会做好准备消灭我的国家,杀掉我国的公族收举国臣民为苦役。”
庄周看着脸上写着无力与绝望的国君便问“真的一点赢的机会都没有吗?这位君上是昏头了吧,我刚掉下来什么也没有这么保护你的女儿?另外我已经八十几岁了,我年轻时候就没想过结婚现在这种想法更没有。”
滑君脸上非常突出地显现着惊愕之态“不对啊先生,您明明看起来像二十岁刚出头的样子,怎么会有八十几岁?果然天人都是长生福相,我等凡愚不能理解。”庄周感到彻底无解急忙解释道“首先我不是什么天人,我有姓氏名字君上可以叫我庄周。至于我是怎么掉下来的,我下面就跟你好好地解释下。”
庄周十分清楚地简介了自己的生平以及自己是怎样见到鬼主,而那个鬼主又是怎么让自己掉下来的都详尽地告知了滑君。滑君听得十分入神而后又噗通跪了下去庄周又不知滑君受了什么刺激。
“既然你是神授封的真人,我求求你了救救非姬!眼看大限将至我清楚的认识到,我真正爱的不是什么祖宗基业不是利位权柄,而是仅有我已故的夫人和她留给我的宝贝女儿。我无力强国抵御外侮,现在我只有这一个极自私的要求,我死就算了答应我救救我的女儿!这是我最后的请求了,我永世也不会忘记先生的恩德的。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长跪不起!”滑君不断地恳求着,他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庄周的身上。
庄周也跪下来“这位君上!我不是说了吗?我从天上掉下一无所有,也无统兵御敌的才能。听你那位太师的言语好像这位非姬君主绝非凡品,若能靠这位公主美貌姻结强邦想必濮国会不敢妄动。倒是灭国之危可解,你也不必在我面前啰嗦求我。我看君上还是放我自由,让我寻找回去的办法吧!”
滑君不由得苦笑道“庄周先生到底是天上之人不会理解我们人间的故事手段,濮国现在正值鼎盛几代之内先后吞忘了十数个国家,又怎么会有哪个不知轻重的国家为了我们滑国让濮国找自己麻烦呢?再者我濮国·没有让那些所谓大国跟我们讲诚信的资本,就算我把非姬嫁过去他们也一定不会援助我们滑国。”
未及庄周想问滑君又说道“我作为滑国国君,自知滑国的实力与气数。我免不得成为亡国君主惨遭横死,我更不愿意为了仅有的不存在的幻想搭上我唯一女儿的人生,把她送进一群贪恋美色的禽兽手中被玩够了接着受尽欺凌,在极度的绝望与悲惨中离世。我可以接受任何不幸的命运,唯独对我的非姬我不希望他这样。就算我不在,也要她平安的活下去。”
庄周理解春秋战国乱世小国的悲哀,再想问却听到滑君说道“先生想说什么我也知道,先生虽从天上来却不是神仙。但听先生自述过往,我更加相信先生是一位值得把女儿托付的人,先生远比我们滑国当中的任何一人都更值得信任。请一定答应我,让我的女儿平安。”
庄周看着跪地相求的滑君不忍推托,只得站起身把滑君再次扶起来。五日之后庄周就要结一次救命的婚了,和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