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街道挤满了人，吵嚷声越发尖锐，来赶集的人们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天刚亮，原本宽敞的两边被商贩争抢着占领，陈姝和小张也起了个大早，风吹过桥底，伴着瘦弱的俩人慢慢前行，虽然有些破败，但是十分坚强。

陈姝昨天回城后清点了一下货物，不多，成本价也算平均，只要不遇上捣蛋的人基本上能卖个好价钱，顺利的话俩人能吃顿饱饭。

俩人到的时候，同行来的不少了，左顾右盼找到一个身边人差不多的位置，忙活一阵儿安顿好，静等人来买。

城里的人不缺吃穿用度，花钱也大手大脚，有着店面的商铺自然瞧不起大街上摆摊的商贩，商贩不想和他们有什么瓜葛，所以都尽量互不往来，尤其是集市啊庙会啊什么比较大的交易时间段。

但是有一些商铺欢迎所有顾客，没错就是陈姝去过的用来抵押物品换钱的铺子，这个铺子对抵押物有时间限制，如果过期，铺子会自己处理，不管原来抵押的人要不要。所有的铺子其实对有钱人和经常光顾的客人都可以赊账，从这方面讲，商贩占优势。

陈姝和小张身边的人看见两个年纪不大的小孩像自己一样起早贪黑卖东西，好奇地交谈起来，小张很老实，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又一遍村里发生的事，听的人觉得很玄乎，暗自想到，小娃娃能杀人，一定是这俩商量好的，怕被欺负事先来个下马威，想到这里，听的人意味深长地看一眼小张，各自回到摊位，一点也不多问。

陈姝本来不想让小张说，说再多人也不信，干嘛非要费劲呢，况且还不能给人一个好印象，遇到事儿这些人说不定在那隔岸观火，幸灾乐祸。陈姝看来听的人都走了，没有很上心的，转念一想，这不也挺好嘛，安静些，省的麻烦。

鸡叫时分，人渐渐多起来，挽着篮子的妇女细心地挑选着蔬菜，挑好后讲价，有些固执商贩碰上个猛烈的，俩家吵得鸡飞狗跳，最后抓阄决定谁让步，陈姝有些发笑，退一步海阔天空，何必要吵，陈姝这样想，因为家族大，基本不会这样为了一点小钱争吵，所以早已养成看大局的习惯。

热气腾腾的蒸笼那边叫卖声先起，四面八方的人聚集到笼前，一波过后，新一笼上台，这时天已经亮的透彻，紧跟而来的是一波穿着整齐的，女的年轻一点买首饰，稍逊色的买尺布，男的强壮一点买肉，瘦高一点进书店，年纪大些的在淘宝，其中不乏小孩子，卖糖的四处走动，引得路人流口水，小孩子更别说了，缠着家里人一定要买。

陈姝和小张引人注目，许多孩子爸妈都愿意驻足买点，老奶奶愿意看陈姝的可爱，老爷爷愿意看小张的直爽，俩人各尽其责，收成不错。

中午人渐渐少了，俩人随便吃了点饭，还是在原位等人来买，陈姝觉得累点也值，歪脑袋细想到，如果能顺顺利利地进行下去，过一阵子要去更大的城市，这样稳当一直到京城，能安稳下来就买个店铺，或者开一家客栈什么的，哈哈哈，成地头蛇去咬朝政，只手遮天。

当陈姝傻傻地胡思乱想时，小张那边出了问题，称量的秤坏了，急的小张抓着陈姝的肩膀直晃，陈姝纳闷听小张一讲，仔细看了看，放秤砣线断了，这断的很整齐，八成是让人故意弄坏的，陈姝抬头瞅了瞅这个人，憨厚的脸面结实的身材，穿着缝缝补补出来的衣服，很明显不像是这个人找事儿干出来的。将就着借了旁边的秤，量出来送走人，陈姝坐在一边比量着修好，放宽心，接着卖。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俩人卖着到最后低价销售，还是余了不少，没办法，看来第二天要换个位置接着来，拖着重物到桥底，饿的绿眼的乞丐们默默地盯着俩人，心地发毛的陈姝小声跟小张说：“今天咱们不在这儿了吧，将就在外边熬一熬，要不然咱们今天辛辛苦苦干出来的会白费的。”

小张犹豫地点头答应，俩人晃悠到一个好似贫民窟的地方，这里的人虽然穷但是不至于吃不着饭，随便找个空地凑合了一晚。

第二天陈姝适应不好，腰酸背痛腿抽筋，只能在这儿等着小张回来。

小张一个人扛起货物，独自走向原位，没过多久，这家伙哭丧着脸回来了，陈姝赶忙问道：“你这是怎么啦，出什么事儿？”

小张灰头土脸地说：“被砸了。”

陈姝难以置信，怎么可能，使劲站起身，走到小张面前，看了他一会儿，小张的眼泪在眼眶里转悠，陈姝不忍心数落他，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关系，吃一堑长一智，咱们还有机会。”

小张抬起头半张着嘴，呆呆地看着，然后又颓废地低下头说：“什么也没有了。”

陈姝下意识地掏兜，把钱一个一个地放在地上，说：“喏你看，咱们还有这些。”

小张一屁股坐在地上数着，陈姝则在心里盘算下一步怎么走。

天空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炎热的天气有所降解，荷花竞相开放，陈姝眼珠一转，娱乐走一走兴许有用，有钱人喜欢玩的愿意掏钱。大好河山何不物尽其用。

雨停，陈姝把小张安顿好，一个人跑到山上逮蝈蝈和蛐蛐，累的直不起腰，晚上没等吃饭跑到专门斗蛐蛐的会场，达官贵人百姓平民鱼龙混杂，陈姝看着他们斗半天，挑了一个大个头的跟着一起打。

第一场是个中不溜的蛐蛐，陈姝的大蛐蛐瞬间秒掉了。第二场还是个中不溜的，一打眼看过去就知道好斗，陈姝有些心里打鼓，大蛐蛐慢悠悠地转了一圈，找准一下跳过去，咬的这家伙直打滚。第三场遇到一个大个，相比不差，斗了半天，陈姝的稍微优势赢了。

这时已经吸引了足够的眼光，看陈姝收拾要走，有人出价要买，陈姝一听乐了，没打算一天有结果，可人的欲望根本拦不住，几番叫价，最后卖给一个胖乎乎的大男孩，陈姝恭敬地给了，因为跟在他身后的人太多了，惹不起，赶紧结束。拿好银子，陈姝飞也似地买上饭回去。

回来一看，小张像个植物人一样躺在地上，瞪着两眼看屋梁上的老鼠打架。陈姝把买饭剩下的钱哗啦一下撒在地上，小张瞬间从地上弹起，直愣愣地看着，吭气道：“这......你......”

陈姝淡定地说：“饭在这儿，想吃就跟我干活。”

小张抱大腿，连忙重整精神，听陈姝说完下午晚上的事，立马激动起来，自告奋勇道：“我能抓到最厉害的蛐蛐，早就能玩成一方霸主啦，放心吧，明天我去抓。”

约定好，吃完晚饭，俩人各自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