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喂,我有女人味吗?(1)
眼前的方韵不是我回忆里的那个方韵。
眼前的方韵,正温柔地叫我“阿九”。
回忆里的方韵是怎样的呢?
雷厉风行,风风火火,敢作敢为,敢爱敢当,性格豪爽,哥们儿义气,有些爱钻牛角尖,喜欢自称“姐”,开心的时候会毫不掩饰地哈哈大笑,伤心的时候满口脏话抱着我边哭边骂。
暑假寒假结束回到学校,看到我一定会会毫不犹豫地冲上来给我一个熊抱,然后揽着我的肩开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眼前的方韵呢?
一身素白的民族风棉麻长衣,宽大的雪纺长裤,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笑容恬静,温柔的叫我“阿九”,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
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
不,她不应该是这样的。
江南女子独有的温婉,我是第一次在一个土生土长的北方女汉子身上看到。
和我记忆里的方韵,完全够不上边儿。
若要说是性格变了穿着变了说话方式变了,我都不觉得有任何问题,因为方韵无论变成什么样都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方韵,方韵变了,变的,是她的那颗心。
方韵,一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而我,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
方韵性格豪迈身材高挑,经常出入酒吧KTV夜店,兴致来了能干几瓶二锅头;我性子冷淡,对什么事都不感兴趣,喜欢宅在家宅在寝室玩手机睡觉。
两个本应该毫无交集的人,却成了无话不谈的好闺蜜。
我在南方的一所重点高中上学。
那年我高二,选的文科,还是问题学生一个——上课不认真听,只知道睡觉,作业也不做,每次考试都徘徊在及格边缘,有时候还翘课出去玩儿。
在整个高一学年期间,因为罚站、办公室喝茶、请家长后无果,班主任及各科老师彻底放弃了我,只要我不破坏课堂秩序,都不再管我。
当时是自习课,我正在睡觉,整个教室安静地只有翻书和写字的声音。
突然一阵桌子和地板摩擦产生的刺耳的声音就把我吵醒了,烦躁的睁开眼睛一看,一个妹子正在搬桌子,从我微微抬头的视角看,刚好看到妹子的胸。
“同学,好看吗?”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带着轻佻的笑意,普通话很标准,没有方言口音。
抬头往上看,一个画着淡妆五官立体的妹子笑意盈盈地俯视着我。
胸大了不起啊?
“同学,你对我翻白眼干嘛?”
我发誓我没有翻白眼,只是因为她太高了,所以从她的角度看,以为我在翻白眼......
我一脸冷漠,笑不出来,我起床气大,被吵醒很烦躁。
“没。”我嗓子有点儿沙哑,感冒了,咳嗽了两声,往桌子上一趴,“声音小点儿。”
身旁搬桌子的声音明显轻了很多,可是讲台上却突然传来了更嘈杂的搬桌子的声音。我烦躁地抬起头,讲台上,一个穿着校服看起来一米八几的男生搬着桌子,发出巨大的响声。
两个转学生,一男一女,男的叫巫念远,女的就是方韵。方韵是我的后桌,那个叫巫念远的男生,是方韵的后桌。
在高二紧张得学习压力下,同学们的兴致反而异常地高涨,没事儿就扯着两个同学说说话,为了让两个同学早点儿融入班级,还专门举办了欢迎会。
在运动会之前,我和方韵的交集都不多,我每天都在睡觉,偶尔听课记下笔记,没事儿就会发呆,和班上同学的交流少得可怜。
三天运动会足以让我们这些整天沉浸在学习氛围里的学生放飞自我,作业没做完,借口运动会,老师就会把交作业的日期推迟,因此,运动会对我们而言就是天堂。
方韵身高一米七左右,五官立体端正,没有悬念地被选为方阵领队。
南方的湿冷和北方的干冷还是有很大的区别,湿润的冷风喜欢不停地往领子里灌。
我背着一个鼓鼓的背包,身上穿了两件,一件秋衣,一件棉衣,丝毫不觉得冷,就是有些困,方韵踩着高跟鞋,穿着运动短裙,在我们班的方阵最前面举着班牌,高挑的身材在人群中尤为显眼。
天空有些阴沉,灰蒙蒙的,像是会下雨一样。
校长在主席台上拿着稿子进行发言,我坐在班级划分区昏昏欲睡,眼前却突然起了一层雾。
迷迷糊糊睁开眼,不是雾,是雨。
都说春雨细如牛毛,这比拟很恰当,至于秋雨,如果不仔细看,你会以为是雾,几十米外就看不清楚了,可是在这种天气下,我依稀还能看到雨雾里的方韵。
半个小时之后,校长终于结束了他的长篇大论,运动会正式开始。
我拖着凳子,坐在了最后的单杠旁,抱着背包正打算睡觉,方韵突然拖着凳子坐在我的不远处,披着校服,冷得瑟瑟发抖,声音很小,我却听清楚了她的粗口和脏话,不由觉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