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第一章 多年以后
多年以后,当阳光再次照耀在法国南部阿尔勒小城的那片向阳花海时,人们会想起百年前那位带着狂野与幻想,来到此地的梵高。在岁月的轮回中摇曳着的向日葵,注视着洗礼大地的神圣日光,见证着一位位画家勾勒出她的神韵风姿。
一百多年前是这样,十多年前也是这样,现在更是这样。
更无柳絮因风起,惟有葵花向日倾。
这是最偏僻,却又最美丽的向日葵花田。
因为偏僻,所以人迹罕至;因为人迹罕至,所以宁静;因为宁静,所以美丽。
清风微漾,葵花荡漾。一位画家在这片花田中作画。画中是数百朵美丽的向日葵,每一朵葵花都有其各自的神韵、姿态,各不相同。画家提着画笔,在空白之处又加了几笔,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位曼妙女子。
“花田中并无此女子,你为何在画中加了这位女子?”
突如其来的声响把画家从画境拉回了现实,一心作画、心无旁骛,竟没注意到身后来了一个人。
画家转过头来,看见一位男子。那男子年纪大约三十左右,蓄着一头棕色的短发,他的眼睛是蓝色的,深邃有神,鼻梁高挺,双唇是鲜红的,一副纯正的法国人模样。只是,最令画家注意的,还是他脖子上挂着的相机,以及手中的录音笔。
“你是记者?”画家虽说中国人,但在法国待久了,也说得一口流利的法语。
“是的。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这画中可不止有一个女子,过会儿,我还要加一位男子。”
“为什么?”
“你真的想知道?”
“嗯。”
画家小心翼翼地将画笔放到了画架上,擦了擦手上沾染的颜料,起身之后对记者说:“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到时候我会将所有故事讲与你听。”
“多谢。”
他是普罗旺斯一家报社的记者。因为正值向阳花开的时节,报社便要求记者写一篇与向日葵有关的稿子。
这记者思来想去,也只有这阿尔勒的向日葵最是适合。只不过,来阿尔勒兜兜转转好几天了,几乎把所有的花田都逛过了,还是没有找到好的故事,本想着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然而,功夫不负有心人,无意之中打听到了阿尔还有一片不为人知的花田。
今日过来一看,让记者重新燃起了希望。
画家带着记者漫步于花海之中,感微风拂面,嗅葵花清香。
“其实阿尔勒并不是只有梵高一个画家。这里还有一个画家,他的艺术成就并不亚于梵高,可却鲜为人知。”画家注视着即将谢幕的向阳花田,清澈的双眸中出现了一丝波动。
“还有一个画家?什么意思?”
“他有一个凄美的故事,我带你去他的画室吧。”画家带着记者往向阳花丛深处走去。
花丛深处,虽然向日葵越来越多,却即将走向生命的尽头,将要凋零落幕,化为尘埃。
画家的手轻抚过一朵向日葵,葵花摇摆了一下,几片花瓣脱落,看似飞扬飘逸,却是最后的飞舞。它们带着花的记忆,纷乱地落入尘土,滋养了阿尔勒的大地,等来年,开出下一个花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