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是要,睡着了吗
密林,鲜红,血腥。
残阳斜斜的挂于天边,晕染开来,便是最娇艳的云翳……
叶璟的发丝微乱,他仰躺在一块巨石上,正闭目养神,而他的四周,清一色的黑衣人尽数爆体而亡,他的呼吸急促而又不失沉稳,胸膛在起伏间裂口加深。
献血,沿着冰冷的石块流淌。
连续三日,由最开始的五个,十个,到最后的几十个,越来越多的黑衣人找到他,像猎人一般对他进行疯狂猎捕。
最初没有内功的那一段时间,悲壮到惨烈。
即便是现在,恢复了,却也晚了。
远处,又是新的一批黑衣人靠近。
叶璟的双眼并未睁开,可他听到了,那不安的风声在鼓动,他微微动了动,胸腔和腹部的刺痛感愈加明显,他低低的闷哼,再度无力地躺倒。呼吸之间,黑衣人已然近在咫尺,冰冷而又锋利的剑刃被残阳折射出一道道狰狞的血红。
叶璟仍没有动,他甚至能感觉到滚烫的不明液体从上额滑至嘴角。他想,他快睡着了。这种感觉很平静,平静的就像一片毫无重量的羽毛一点点的坠落,直至漂浮在那同样平静着的湖面,安静的可怕。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有明铃的轻响,一下一下,他的心又开始剧烈跳动,他的呼吸愈加沉重,可他极力地在压抑,这迫使他不断的喘咳,他猛的睁开双眼,他屏住呼吸,赤手抓住那把近在他眉眼间的利刃,与此同时,无数剑刃刺向他身体各处,他咆哮着施展内功腾越而上,鲜红的血液浸染了白衣,他像是要与这血红的天融为一体!
残阳,似血……
……
天,终于在这不安分的一刻露出了鱼肚白的一角。
京都的街上,早起的小摊贩卖声四异,马车伴着轱辘声缓缓而行,夏林有些坐立不安地透着车窗向外张望。
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为什么那么难受呢?
闷。
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什么吗呢?
江幕看出了她的异常,淡笑,“他不会出事的。”
夏林被看出心事,俏脸一红,咋咋呼呼得道,“谁跟你说我在关心他了?”
江幕不语,只是掀开另一处的帘角,亦是向外看,“能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吗?”
从知道她是女子的第一刻起,她就在好奇,一名女子,需要多大的胆量和气魄才能做出这种事。
夏林一愣,苦笑,“你不关心他的关心我干嘛?”
“我关心你,你会告诉我吗?”
江幕没有回头,黑峻峻的双眸依旧淡然自若可是怎么看,都掩饰不住的略带尬色。
“夏桐,梧桐的桐。”
江幕收回视线,看向了夏林,她正看向窗外,略带英气的侧颜让她忍不住去想她穿回女儿装的模样。她来京都的时候才多小,背井离乡,远离故土,可这样的她让她看不出半分颓败之意,还是那么爱笑,爱玩。
她很乐观,也很坚强。
苏画,那个同样坚强而又孤傲的人,白竹,她的哥哥能喜欢上她,也是天意吧。她那么好,理应如此。
可是……
江幕不敢再多想,眸光微暗,“很好听的名字。”
夏林依旧看着窗外,并未察觉到江幕的异样,只道,“谢谢。”
马车,停了。
夏林伏着身子正准备出去却又被江幕拉了回来,她疑惑的回头询问,江幕看着她,却是对马车外的陆珋喊,“怎么回事?”
夏林皱了皱眉,急忙看向了窗外,宫门紧闭,两排执着冷兵器的官兵正守在那里,而宫外要上朝的大臣们皆是被拦在外面。
“来晚了?”夏林问,但是没有人回答。
“我去看看。”陆珋下了马,简单交代后径自离开。
江幕看着那抹背影,爹他们不知为何,明知道他是假的却一直没有拆穿,所以现在的他依旧戴着江痕的人皮面具,她看不懂他,却似乎对他有种莫名的信任。为什么会帮他,又是为什么会答应那笔看上去并无利益可图的交易?
是因为,这份信任吗?
相信他不会骗她么?
还是,因为什么别的……
他的谦和,他的文雅,他的果敢和淡然……
“不是叶衡的人。”
“那我们进去。”夏林站起身,却再次被拉回来,她见她对她摇了摇头,“还有第三队人?”
“不是,是皇上的人。”
夏林闻言,疑惑地看向了陆珋,“那为什么不进去?”
陆珋测了侧身,目光依旧深邃,夏林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那些被堵在门外的大臣们,江幕浅笑,挥手放下了帘子,“她是分不清这其中谁是忠臣,又有谁是叛贼。”
“那我们怎么办?就那么回去?”
“不,我们得进去。”陆珋说的笃定,可他只是站着,双眼望着人群,似是在沉思,突然,他的唇角不经意地上扬,依旧温和地令人发指,可是江幕明明看到,他的眼底,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