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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年:散落的花儿 作者: 华丽的悲伤 字数:2070 更新时间:2012-12-22 16:54:00

苍天无泪1

方芸怀孕了!

这个消息像一枚炸弹一样,顿时在这个小山村里炸开了花。

初听到这个消息,凌雪的第一个反应是不可能!旋即,她的脑海一片空白,再然后,她想起了那个有着美丽月光的夜晚,想起了方芸当时绝望的哭泣。凌雪的心一阵颤栗,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那是对苦难的未来不可预知的恐惧!

方芸把头埋进破床上的一堆旧棉被里,绝望的哭着。她剧烈的抽搐让人感觉几乎要把这座老屋给震塌了。老屋太老了,土坯墙已经风化得不堪一击,毡草、椽子全都成了灰黑色,看样子已有一二十年的历史。这是方芸的父母携手共同建造起来的,也是留给方芸唯一的财产!

二奶奶绻坐在地上,咳得历害,流着满脸的浊泪低低的叫骂着:“咳——哪个挨千刀的啊,欺负俺孙女不会说话……咳——”还时不时地劝着方芸。“芸,小声点啊,别让外人听了去啊!”

凌玲推着凌雪走进来,巨大的悲伤气氛立时笼罩了她们。看着方芸因压抑而剧烈抽搐的身子,凌雪的泪也落了下来,“芸妹——”她叫了一声却不知该再怎样说。她知道此时什么样的安慰对方芸都没一点用处,她需要的是宣泄!

凌建忠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中山装的上衣没扣扣子,露出一件棕色的毛衣。这些天,他很少在村中活动,整个人老爱死气沉沉地呆着或喝闷酒。凌玲曾对凌雪说她爸有心事。凌雪不语。现在他看上去的确是憔悴了许多。

“二婶,这究竟是咋的了?”凌建忠没站定就问。突然看见方芸跟前的凌雪,脸上掠过难堪的尴尬,慌忙掩饰性地背转身去。

二奶奶抻出干枯的手指拧了把鼻涕说:“大侄子啊,这可是哪个畜生造的孽呀!让俺祖孙几代都不得安生!”

“二婶,你知不知道这是啥时候的事?”

“唉唉,让我想想,按时间推算应该是三个月前了,对,是六月底,那会儿立罢秋正是摘绿豆的时候。那天,咳——后晌午头,不多热了,俺芸儿就去地里给猪割草。天黑了,俺起身做饭她还没回来,照往日是早回来了,咳——俺芸儿孝顺,她在家总是啥也不让俺做,饭做好了还要端到俺跟前儿。俺左等右等,等到饭都凉了芸儿才回来。咳——俺老眼昏花没看清她当时是啥样子,只记得她没吃饭就躺下睡了,这就听她哭了一夜,就像现在这样。芸儿长这么大从没那样哭过,我心里也难受,可问来问去她也只是哭。咳——娃儿命苦啊!唉,我想肯定是遇到了啥不顺心的事,哪儿会想到会有人这样糟践她呀!咳——大侄子啊,你兄弟走得早,芸儿没爹没娘的可叫我咋着哩?以后见到芸儿的爹娘我可咋交代哩?咳——咳——”二奶奶咳得说不下去了。

“你可知道那人是谁不?”

二奶奶摇了摇头。“芸儿没说呀!”

凌建忠叹了口气:“这个咋整哩?芸儿说不出来也不会写字,咋着才知道是谁哩?”

凌玲扳起方芸。“芸妹,你认得那个人吗?”

方芸满脸泪水的点了点头。

“这好办.”凌玲说:“爸,你把全村的男人都集合在一起,让芸妹自己去认不就行了。”

凌建忠点了点头,随后又皱起眉。“不行,这样做太张扬了,全村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了,你芸妹往后可咋做人哩?既然她知道那个人是谁,就让你芸妹带我们到那个人的家里吧。”

二奶奶点着头,同意凌建忠的想法。

凌玲拉起方芸,“我们的话你听明白了吗?我们现在就去把那个畜生认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他!”凌玲的眼中射出仇视的光芒。

方芸恐慌地摇了摇头。

凌雪直叹气,凌玲恨铁不成钢地说:“现在都啥时候了,你还怕啥呀?走吧,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也去。咳——我要打死那畜生!”二奶奶喘着粗气,在地上挪着想爬起来。

方芸含着泪水慌忙去扶。

“你也去吧?”凌玲望着凌雪。

凌雪摇了摇头:“不了,你们去吧。”

天空没有太阳,没有飞鸟,阴霾、肃穆的像要流下泪来。

方芸和凌玲搀着二奶奶走走停停歇歇。凌建忠也跟在旁边,不时地抽口烟,叹口气。

短短的一里多地,方芸走得疲惫至极,似乎耗尽了她毕生的精力。

在一个没有围墙、破烂不堪的土茅屋前,方芸停下了脚步,空洞的眼神定定地望着眼前的茅屋——一一座枯黑的小房顶与周围整齐的房屋相比,这更像一个牛屋,一个很老很旧的牛屋。

“这家儿?”凌玲望着方芸的脸,惊诧地问。

方芸点了点头。

凌建忠的脸成了青紫色。“***!这狗日!”

二奶奶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纽扣,你个王八羔子,给我开门!”凌玲丢开二奶奶,奔过去抬脚朝反锁着的、大窟窿连着小窟窿的木门上踢去。门一下子就又踢出了一个窟窿。

“谁呀?”里面传出一声在美梦中惊醒的恼怒声。

“我!你建忠叔。”凌建忠接口道。

“哦,是叔哇,您稍等一会儿,我这就给你开门。”对方的声音立马和缓了。

门开了。蓬头垢面的纽扣看到门口四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满满的怒气,尤其是看到方芸后他立时缩了头,脸上的媚笑变得很古怪。讪讪道:“叔,你进屋坐吧。”

“人家的小麦都种上了,你还不种?倒在屋里睡觉?”凌建忠气汹汹地踏进门槛,气凶凶地说。

屋子里充池着潮湿霉烂的腐臭味,四壁徒空,连一把椅子,一张桌子都没有;靠东墙边支了一张简陋的木床,上面堆着一团破棉被。年久失修的土坯墙上斑斑驳驳,阴雨天从房顶上漏下的一串串水印把斑驳的墙装饰得越发多样化。

凌玲站在门口,用手掩着鼻子,厌恶地踢着满地的草屑。方芸扶着奶奶站在凌玲身后,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让她禁不住又干沤起来。二奶奶浊泪布满眼眶,更加剧烈地咳了起来。

作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