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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年:散落的花儿 作者: 华丽的悲伤 字数:2934 更新时间:2012-12-20 09:23:00

天长地久的爱1

第二天,很意外的,天没阴,更没下雨。

一天早,王永兰就跑去看儿子。总归是儿子,他怎么能放下心。看着林山手忙脚乱的生火做饭,王永兰心疼地说了好大一会儿,希望林山能够跟自己回家。可林山总是爱理不理。王永兰看劝不动,只好做罢。然后,凑近林山的耳朵神秘地说:“儿子,跟你说一件天大的事。”

“啥事儿?”林山漫不经心的问。

“说了,我怕吓着你。”

“呵呵,那你还是别说了。”

“唉,儿子,你知道不知道,雪儿她妈是个骚货,勾引男人哩!”

“啥?”林山惊愕的回头看母亲,手里的碗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唉,唉,看你!”王永兰心疼得直咂嘴。

“妈,你又在瞎说吧?这种事可不能乱说!”

“去,大清早的,哪能瞎说。我说的是千真万确的事。昨黑儿,我以为你会去找雪儿那个丫头,就蹲在她家门前不远那个刺秧林里等着,看你们会弄出啥名堂。没想到就看到那个贱人轻开了大门,头像老鼠一样探出来东张西望,后来就从她家院墙北头跑来一个男人钻了进去。”王永兰说得眉飞色舞。

林山惊骇得瞪圆了眼睛。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你盯我的哨?”

“嗐,我那还不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为了我好!啥都是为了我好!”林山莫名的发了火。

“唉,你呀,就是把娘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王永兰急于想诉说昨晚的所见,就没和林山再继续争下去。“儿子,你说那个男的会是谁呢?”

“我咋知道。”

“昨黑儿,我几乎一夜没睡,都在想这个问题,我看那身段那个头倒很像——很像玲子她爸。”

“啥?!”林山又是一惊。王永兰慌忙去接林山手中的碗,怕他再给打碎了。“妈,没证据你可别瞎说啊。”林山警告母亲。

“啥证据啊?他们进屋后灯就灭了,还要证据?!”

“反正不许你跟别人说,小心祸从口出!”林山心烦意乱的再三叮嘱母亲。

王永兰讨了个没趣,头一扭,出去走了。

林山远远的站在凌雪的窗外。

凌雪的窗帘紧闭着,看不到里面任何的动静。

凌雪此时正发着高烧。艳阳高照的秋天里,她盖着厚厚的棉被还是觉得很冷,冷得像掉进的冰窟一样。

周惠梅请来医生,小心的陪在左右。

医生量过体温,吓了一大跳:老天呀!40度,不得了!不得了!

周惠梅着急地问:“这,这可咋着好哩?”

“日她娘,她就是找事哩,黑更半夜洗啥澡哇?也不看看现在是几月天了!”凌建年含着怨怒说道。

凌雪的泪顺着紧闭的眼角溢了出来:父亲从来都没有理解、了解过自己!从来都没有!

“你在家守着她吧,我上地去了。”凌建年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凌雪精疲力尽。浑身瘫软的任由医生给她试针、扎针、输液。

老医生是能洞查人的心灵的,他看出眼前的这个女孩一定有着很重的心事。很和蔼地说:“孩子啊,遇事多往好的方面想,啥事儿想开了也就没事了。你这么年轻,前面的路还长着哩,过度的悲伤对你的身体和心灵都是没有好处的!”

凌雪好想说声谢谢,可话哽在喉咙里。一个陌生人都可以这样理解自己,自己的父亲却——

临走,老医生又问周惠梅:“这闺女早上没吃饭吧?”

“没有。”

“这会儿恐怕她也吃不下,等这两瓶水滴完了,你给她做点稀饭,尽量让她多吃点,食为身之源啊!”

送走老医生后,周惠梅又坐在凌雪的床前,轻声问:“雪儿,你睡着了吗?”

凌雪的眼睛闭着,不做任何回答。

周惠梅叹了口气,站起来为凌雪掖了掖被角。一滴泪落下来,恰好打在凌雪的脸上。

凌雪的心一阵抽动。

周惠梅踽踽的转身而去,院子里还有一院子的活儿在等着她去做。

听着母亲离开,凌雪抬起沉重的眼皮儿。眼前的一切让她觉得熟悉又陌生。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以前她从未有这样的感觉,每天在这个环境里生活,屋子里的每个角角落落她都是那么的熟悉,她也那么的依恋这个房间,对它从未曾有过任何的置疑,就像她对任何人都未曾有过任何的怀疑一样。可是——实际上自己是对什么都不熟悉的啊!窗外的阳光照进来,金子般撒在屋子里。阳光下,惨黄的叶子却随秋风颤悠悠地逝落。凌雪厌恶地闭上眼睛。骗子!骗子!辉煌的、阴暗的、高尚的、可耻的,全都是骗人的把戏。

水滴完了。

周惠梅端着一碗葱花鸡蛋面条走进来,房间里立时飘满了清香的味道。“雪儿,起来吃饭吧。”周惠梅放下饭碗,轻声叫道。

凌雪生硬的说:“我不想吃。”

“乖孩子,起来吃点吧。”

凌雪皱着眉摇了摇头。

“来,让妈看看你的烧退了没?”说着,周惠梅便抬起手要往凌雪的额上摸。

凌雪的心有一种莫名的反感,头一偏,周惠梅的手落了空。僵僵地收回手,周惠梅声音哽咽:“雪儿,你恨妈就恨吧,妈没啥说的。只是你别糟蹋你自己的身体,你知道你这样妈心里有多难受啊!”

其实,这些年来,特别是懂事之后,她越来越同情母亲经营这个没有感情的家庭的苦楚。可这一次,是伦理与道德的背叛啊!十八岁,还未曾体察人生百味的她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一现实!怎么也无法接受母亲!

周惠梅凄楚地叹了口气,像是下很大决心似的说:“雪儿,听妈给你讲讲我年轻时候的事儿吧!”周惠梅的声音在突然之间变得很幽远、很妙曼,幽远妙曼如隔了一个世纪的丝纱一样。

“那是1978年,我和你一样18岁。为了帮你外爷养家糊口,我就已经开始挣工分了。当时,北湾修大坝,整个公社的人都参加了,你外爷在忙别的事,走不开,就让我去了。就是在那里遇到了你伯。我身单力薄,你伯常帮我,都是年轻人啊,一来二去的,就有了感情。但都没明说。后来,我回家没几天,媒人突然来提亲。我不知道他是咋知道我的地址的,感动得不行。对他那种特别的感情也就越来越深。可是,你外爷不同意,说暗中打听过他家穷得很,说女娃子嫁人就要嫁个好人家,不然会吃很多苦。恰好,你外爷的一个老朋友的儿子——就是你爸,与我年龄相当,家境又算可以,你外爷就让我跟你爸订亲。我不同意,哭着求你外爷。可父命终究难违啊!就在我和你爸订亲后没几天,你伯就堵气和你娘结婚了。无奈,我也只好嫁给了你爸。本想,我们之间不会再有可能了,可是你娘命不好,玲子10岁那年她就去了,你伯一直没再娶,每次看见他那眼神我就心酸得直想掉泪。你爸脾气又不好,你是看到的,动不动就跟我发脾气。我真的是过够了了这种生活!我是一个女人,我需要一个男人真正的爱我,疼我,所以我们,我们就——”

凌雪惊愕地瞪着泪眼。第一次听母亲讲起他们一辈人的事,她就像在听一个故事。可母亲的眼泪却证明了一个女人这一生对爱心酸的追求。她突然觉得自己与母亲之间的距离拉近了,因为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走近母亲的心灵;可这种距离的接触在突然之间又把她们拉得更远,这是一个温情与残酷的共同展现!她在同情母亲的同时,脑海中又浮现出父亲苍老的身影。她就觉得父亲好可怜,一生的家没有他需要的温馨,一世相伴的女人对他没有真心!这生活是谁玩弄的谁?又是谁欺骗了谁?

凌雪抺了把泪水,声音冷冷的:“妈,既然你和我爸没感情,为啥不离婚呢?”

周惠梅抬眼望着女儿,没想到女儿的第一个问题竟是这样的!“离婚?咋能离婚呢!都大半辈子了,活着还有多长时间呢?再说你的身体——我们分开了,你咋办呀?”

凌雪痛苦的叫道:“我不用你们管,我要你们清清白白,各走各的,不要你们这样,乱七八糟的!”

周惠梅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冷静了一下,用试探的口吻说:“雪儿,这是我们大人的事,你别管好吗?”

“我能不管吗?我是你们的女儿啊!我不忍看到你受伤害,也不想看到我爸受到伤害,你要我怎么做?对谁不仁不义?不忠不孝?”

“好了,雪儿,你别激动,妈答应你以后不与你伯再来往就是了。”

作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