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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年:散落的花儿 作者: 华丽的悲伤 字数:2327 更新时间:2012-12-06 13:44:00

我爱的人3

布谷鸟飞过麦田,唱出清脆明丽的歌。麦子青色的锋芒在南风中变黄,麦穗涨破了肚皮沉重地勾下头。微风吹过,麦田如海浪一样一波波地起伏,在阳光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可是,就在人们摩镰擦掌,准备下地收麦时,老天却下起了雨,不大不小就那么洋洋洒洒地下着,看样子,一天两天也没有停的意思。

像其它庄稼人一样,凌建年夫妇俩也直望着天空叹气:“唉,眼看就收到手了,这样下着可咋整哩?”

凌雪在里屋,合上书,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她第一次体会到农民种地靠天收的悲哀。这时她就觉得很愧对父母,要不是为了自己,父母肯定会活得很轻松。

燕子的巢在今天已正式垒成了,它们落在巢边,正在进一步审视自己的家。

“嫂子来了。”

“来了来了。”好熟悉的声音!凌雪在脑中迅速地搜寻这声音的主人。

“快进屋坐吧,看着大雨的天,还让你跑来,真是过意不去。”

“没啥。天一睛我们都不是要忙了嘛!今儿个正好是个空儿。”听出来了,是吴二娘。凌雪一下子出了一身冷汗,有种被人赶到悬崖边的恐惧。

“咋样儿?咱闺女咋说的?”吴二娘迫不及待地问。“人家可是催得紧,说闺女没意见,这就把亲事定下了。”

“唉,雪儿一提这事就哭,我也没法儿。再说人家催得恁紧,你上次说今儿冬就要人,咋说雪儿还小着哩,不能今年就嫁过去。我看还是先放放再说吧。”

“咦,这叫咋说呢!大妹子,不是我爱说话咋地,闺女也不能太娇惯了,说咋地就咋地。这个家儿可是难遇啊!、、、、、、”

凌雪打开窗户,一阵冷风刮进来,刮得窗帘上的瘦竹轻舞飞扬。雨滴扑打在她的脸上,冷冷的直沁入心底,她一阵颤栗,可不并不想关上窗,这样很好,至少冷意暂时将心里的郁闷冲开了一条缝。

已经有两天的时间没有见到林山了,这两天如两个世纪一样漫长!隐隐的放学铃声打响的时候,她就紧紧地关闭窗户,拉严窗帘,对林山轻轻的叩窗声充耳不闻。她听到林山在她窗外徘徊的脚步,雨点打在他的伞上,嘭。嘭。像打在她的心上一样!她的生命因为母亲的那句:他在天上,你在地下。而更加地忧郁起来。在这一场风波中,她已真正体会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所以,以前那些隐隐的害怕,顾虑在这两天内越来越清淅壮大。想想自己和他之间横旦的种种距离,她不寒而栗!

放弃吧!这样想着,她的泪不落了下来。真的放弃吗?自己真的甘心放弃吗?

仅仅两天的时间,她的脸色又变成了白纸样的。

第三天,天气终于睛了。

凌雪叭在膝盖上呆呆地看着光秃秃的花枝。

“雪儿。”是林山的声音。

凌雪蓦然抬头,凄凉的表情还未来得及掩饰。

林山吓了一跳,大步跨过来。“你病了?脸色咋这样难看?”

凌雪摇了摇头,不争气的眼泪差点落下来,忙掩饰说“你种的花儿——”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林山笑了。“呵呵,明年我再给你多种一些就是了。”

周惠梅从屋里走出来。“婶”。林山含笑叫着。周惠梅只淡淡地应了一句。

“婶,王海说今儿个下午给雪儿打电话,让她去接哩!”

周惠梅悄悄地叹了口气。“去吧。”

那天下午,林山只有一节课。下课后他抱着一大摞学生作业快步走进办公室。凌雪正对着墙发呆。“对不起啊,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

凌雪回过神“没关系。”她只瞟了他一眼。现在多看他一眼,就会多添一份对他的不舍!

“我们回家吧。”林山轻轻地说。

凌雪诧异地问:“不是说王海会打电话吗?”

“呵呵,我是骗你的。”

“骗我?”

“对啊,这几天你的窗子老关着,我知道你一定有事不高兴了,可我又没别的理由接近你,就想了这个坏主意。”

一阵热浪猛击凌雪的心,抬头望着林山,复杂的泪水有眼中留转。

林山握了握凌雪的肩。“我想对你说,不管发生啥事,我都在你身边。”

凌雪却转过头,避开了林山的注视。

林山轻轻地叹了口气,从书桌上抽出一张折叠好的报纸。“这上面有一篇文章,是张海迪的《湖的召唤》。编者说是一篇情与神相结合的好文章,我咋看着很乱,有点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你看看能看懂吗?”

凌雪接过来,认真地看着。林山推起她往回走。

我赶往湖畔,因为湖的召唤。

我转着轮椅,我从很远的地方赶来,我的双手走到这里已经磨起了血泡,皮下渗出了血迹。我的手常被轮子的铁圈磨破,缠上纱布才能继续再走。这次我竟然忘了带着纱布,我已走得精疲力竭。湖畔很远,我穿过大片红色的郁金香,我穿过白色的大风车,有风,不大,白色的风车缓缓地转动,我停留在白色的风车下,一群女孩子正在风车下练习舞蹈,她们白色的纱裙在红色的郁金香的花丛中起起伏伏。没有音乐的伴奏,伴着风伴着舞的,是女孩子们自己唱出的和声。我出神地望着她们,竟忘记湖畔之约。忽然风大起来,白色的风车急急地转动,撩乱了我的长发,掀起女孩子的纱裙,她们惊呼着跑向红色的郁金香花丛的深处。我的轮椅孤零零地在风中继续往湖畔走去。我为什么要去湖畔?他说你一定要去,其实我不想去,他说你必须来,他说我在湖畔的一块黑色留言板那儿等你。他说留言板不远处有一只小船。

我在风中向前走着,我的手一定洇出了血,我已这样走了好多年。其实,我真的不该到湖畔来,那一次见到他并不是在湖畔,是在河边,夕阳很红,河水也就很红,波光闪闪,那金红的光晃着人的眼睛。河中间一群姑娘正在摸河蚌,摸螺蛳,她们的裤腿儿高高卷起,她们的笑声传到岸边。他站在我身边,他说怎么样,我们也到河里去吧。你可以摸到河水。我仰头望着他,我们?你是说我们?我的心猛然跳得很急,他说我们,就是我们……他抱起我向河中心趟过去,我仰头望着被夕阳染红的云,我的长发拖在水里,我的裙子也拖在水里,我将一只手臂垂下,我感到温和的水流在我的指间淌过,还有活泼的小鱼……我能很近地看着他的眼睛,感受到他的呼吸。我在他的有力的怀抱里,我忽然很想对他说一句话,一句能充分表达我的思想的话。我绞尽脑汁,一时却觉得我的词汇是那么地匮乏,我只想对他说一句话。终于我没能排出我那些词汇的秩序,我的脑海里出现的是门捷列夫的元素周期表。

作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