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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年:散落的花儿 作者: 华丽的悲伤 字数:2636 更新时间:2012-11-29 12:37:00

萌动1

淅淅漓漓的雨不紧不慢地下着,如丝如线,温柔地润入大地,大地上生长的万物都舒展绿姿,贪婪地吸收这天赐的雨水。

下着的雨使凌建年没有去上工。周惠梅剁了饺子馅,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包饺子。凌雪第一次看见父亲和母亲如此心平气和的在一起,心里有一种特别的温暖。

周惠梅说:“建年,这次天晴了就该种花生了,以后接着要栽红薯秧,我看就不要再去上那份工了吧!”

“嗯,我也这么想的。”凌建年说。

“嗨!老凌,今儿个咋憋屋里了?害得我找了半天。”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伴着啪嗒啪嗒的踩在水地上的声音走进来。

凌雪循声抬头,看见一个人撑着一把破伞走进来。那人的个头不算低,却微微地苟着腰。好像小孩子缺钙一样。衣服的样式很新潮,只是脏得难辩真面目。

“纽扣儿来了,进屋坐吧。”凌建年招呼着。

纽扣儿?凌雪觉得很滑稽,轻声问:“妈,他咋叫纽扣儿呢?”

周惠梅笑着说:“他叫牛寇,人们叫转了,就叫他纽扣儿了。”

“这人是啥地方的?咋这样啊?”

“北沟的。没爹没娘管教,混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那人在门口收折了雨伞,真实的面目完会出现。凌雪只看了一眼便心生厌恶。虽然她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可是面前的这个纽扣儿也太离谱了。二十六七岁的样子,一头及肩的长发本应该是最流行的,可是在他的头上却像毡片一样粘在了一起,就好像几百年没洗了一样。宽额、淡眉、小眼、大鼻,整个脸型还看得过去,只是一开口说话便露出了一口黑黄的牙齿。

纽扣儿也盯着凌雪,凶凶的眼神中闪过*亵。

凌雪忙低下头,不觉打了个冷颤。

“老凌,走,上强子家喝酒去!”纽扣儿大声地说着,眼角不住地看着凌雪。

“走,我正闷得发慌。”凌建年拍了拍手上的面,站起来就要走。

周惠梅忙说:“建年,别走吧,咱家吃饺子哩。”

“饺子有啥好吃,哪儿有酒好喝。”纽扣儿说。

“去!”周惠梅瞪起了眼睛。“别没大没小的,他是你叔,别老凌老凌的叫。”

“哟,婶生气了。”纽扣儿嬉皮笑脸地说:“走吧,老凌叔。”

凌建年也不说什么,跟着纽扣儿走了。周惠梅无奈地叹了口气。

凌雪想叫住父亲,可张了几次口都没叫出声。

天睛了,日子一天比一天忙。

草长莺飞,蝶舞蜂鸣。所有的绿色都开始突飞猛长。所有能下地的人也都下地了。村子里显得比往日更加寂寥,除了一两声的狗叫,鸡鸣可以证明这个村庄是活的外,其它的好像全都是静止的。

父母都下地了,凌雪就赶紧去把大门锁得紧紧的,这种静止的空间总是让她莫名的害怕、烦躁;而且那个纽扣儿近来也像幽灵一样常常出现。

那几天,唯一让凌雪稍稍快乐的是她的房间飞进了一对小燕子。那是一对乌黑灵巧的小东西,扑闪着翅膀在房屋的半空中盘旋,瞬间,又一前一后顺着窗口飞了出去。

“它们是在寻找自己的新家的吧?”

果然那一对燕子以后常常飞临她的房间。并开始在屋子的西北角上筑巢。燕子先衔来泥巴、干草,再用唾液一点点的粘上陡直的墙壁。做这一切时,它们没有别的依靠,只能用脚紧紧地抓着墙壁,那么小心,那么吃力。

凌雪太喜欢那一对小燕子了,就常常的把窗子开着,等待它们的进出。

春光灿烂。

一阵春风吹过,一阵甜甜的清香沁入肺腑。凌雪的心颤了颤,下意识地抬头,院墙外是一树树洁白的槐花在迎风轻舞。

槐花!槐花又开了啊!

抚摸着上了锁了北屋,凌雪的泪又落了下来。小时候她喜欢吃槐花做的蒸菜,每当槐花开放的时候,奶奶总是要为她做上几顿清香可口的槐花蒸菜。现在花儿依旧,人却……

凌雪转进屋,含泪提笔。

《槐花》

槐花很美,尤其是村口那棵古槐上的槐花。

那是一棵足有两抱粗的大古槐,粗壮乌黑的树杆上纵横交错着一道道深深的沟壑,参天的枝叶蔓延得很远很远。就像***怀抱,躺着、睡着、戏闹在她宽厚的怀里,就不必担心外界的任何侵扰。

每至春季,一串串洁白如玉的槐花便如灯笼般挂满了枝叶间的空隙。小小的花儿只有豆粒一般大,薄薄的一片花瓣弯弯地向边沿托着,细细的花蕊穿越了它的中心;一根细长的枝曼连起这一个个小小的生命。洁白的花儿映着片片绿意盈然的叶子,给人一种苍凉的肃穆感。微风吹过,槐花便会翩然起舞,婀娜多姿的身影散发出沁人肺腑的清香。

奶奶知道她的孙女最爱吃用槐花做的蒸菜了。所以,每年都早早地把一把镰刀磨得光亮锋利,绑在一根长竹竿上,这样在槐花初放时奶奶就可以拣最好的花儿勾下;然后,一朵朵的锊下花儿,冼净蒸好,等着她和孙女回来吃。奶奶是一年比一年老的,可是一年比一年老的奶奶却年复一年认真地做着这些事。

槐花的寿命很短,在一两天的怒放之后就开始枯萎、调零。一朵朵,一片片,如蝴蝶在互相追逐,又似雪花片片飞落.奶奶就依在树杆上,和槐花雨一起守望她远去,迟归的孙女……

而今,再次望着洁白依旧的槐花,却已是物是人非!远在天堂的奶奶您好吗?好想重回旧时,再枕着清香的槐花做一场无忧的花之梦.怕只怕梦醒之时面对这现痛的失落.这无奈的感叹是梦太短?!心太远?!

这一篇短文凌雪几乎是一气呵成.画上最后一个句号时,感觉心中郁集的重负有了些许的轻松.

这天上午,林山只上了两节课,第三节是劳技课,所以他很早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封王海的信.在山村,由于村子分部得比较凌乱,所以邮递员往往都把信放在学校或大队部等人们比较集中的地方,由别人捎回或自己去取.

林山本想从窗口递给凌雪,可是床上,轮椅上都不见了凌雪的影子,只听到悲伤的哭泣.探头往里一看,他的心立时跳了起来.

雪儿.他低呼一声,快速地向门口奔去.门反锁着,他开不开.他一急,找来两块砖垫在脚底下,一纵身,翻跳进了院里.

本来,这段时间经过坚持锻炼,她已经可以一次走上3米多远了,小心的保持着身体的平衡也可以很少摔倒了,可是今天在折转身时,窗口闪过一个黑影,她一惊,又重重的摔倒了.伤口一定又破了,剧烈的阵痛让她全身酥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恨恨地命令自己不许哭.眼泪真的没有流下来,如山的悲痛却压满心间.她恨自己,恨自己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时至今日她还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在心里,在泪里,在苍茫夜空里,她千万次的问:这是谁的错?自己?命运?为什么自己会是这个样子?她不懂也问不明白,只有泪水冲刷着不尽的委曲.感觉口内腥腥的.她用手拭了拭,才发现唇角流出一条血痕.松开紧咬的牙齿,泪水随既汹涌而下.哭吧!反正这会儿也没人,所有的伤所有的泪也只是自己的.

当林山站在凌雪面前时,凌雪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泪水如闪亮的水晶一样嵌放在眼眶里.

"雪儿."林山俯身抱起她.在林山宽厚的怀抱里,凌雪的脑海一片空白,只深深的记住了他身上那独有的如阳光一样明媚的气息.她不知道,从此这种只有他身上才有的气息将成为她这一辈子最最刻骨铭心的记忆.

林山把她放在床上.

作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