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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年:散落的花儿 作者: 华丽的悲伤 字数:7496 更新时间:2012-11-25 15:03:00

你是我的安慰

雪儿:

你还好吗?

当我把你出院回家的消息告诉大家时,大家都直叹气说没能送你真是遗憾,你没看见她们那眼神,几乎是想把我吞掉才解恨……

临近期末考试了,大家都忙得团团转,自习课上再没人去相会周公了,只是气氛太闷我受不了。

寒冷的冬天记得要好好保重自己,特别是双腿不要冻着了。

12月17日是你的生日,我记得的。如果方便的话请在那天十点半等我电话,好吗?

……

这一封信王海洋洋洒洒的写了将近十页。往事历历在目,她能够从他凌乱的笔迹里看出他凌乱的思绪。

12月17日很快就到了。

那一天阳光灿烂。冬日的阳光如一团火,热烈但不耀眼。光线穿过窗户暖暖地映在墙壁上。凌雪端坐在镜子面前,镜中的自己脸色依旧苍白。十八岁了!十八岁的生命应该是蓬蓬勃勃,十八岁是成熟的象征,十八岁也应该是生命的又一阶段的新的开始。自己的十八岁又该怎样开始呢?

一闪而过,镜中多了一张漂亮的面孔。

“想啥呢?这么专注。”

“玲姐,没想啥。”

“生日快乐!”凌玲从背后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放到凌雪的面前。“送你的礼物,看喜欢吗?”

“ 什么啊?”

“拆开来看看啊。”

凌雪小的一层层剥开盒子的包装。软软的盒底放着粉底,眉笔……是一整套的化妆品。凌雪看着凌玲,“这么多啊,要很多钱吧?”

“这你别管,我只问你喜不喜欢?”

“喜欢。当然喜欢了。”

“那就行了,你长大了,就应该学会打扮自己了,女孩子嘛,就是因为美丽才可爱的。”

凌雪含笑反驳“人家都说女孩子是因为可爱才美丽。”

“但我的真理是,我们因为美丽才可爱。好了别争了,让我这个大美容师亲自替你化个生日妆吧。”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凌雪的脸在凌玲的手下一点点的生动起来。

“咋样?我的手艺高吧。”

凌雪望着不再苍白的脸,心情也好了很多。

然后,凌玲陪凌雪一起去学校。

学校里正在进行期末考试,整个校园里满是学生。孩子们或蹲或跪的趴在凳子上做考题,几位老师在监考。凌雪与轮椅立时吸引了所有的目光,孩子们用好奇的目光盯着凌雪看,凌雪窘迫的低下头,悲哀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那几位老师慌忙喝令学生不要走神。林山刚好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一眼看见她们两个忙过来招呼说:“你们刚来,是接电话的吧?”

凌玲没好气地说:“明知故问,你的学生真是大惊小怪!”

林山抱歉地笑笑,对凌雪说:“我正要去找你呢,你那位同学说再等半个钟头再给你打过来。”

“谢谢你,林山哥。”凌雪礼貌地说。

“走吧,先到我的办公室去。”林山与校长合用一个办公室,靠墙的两个简陋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办公桌上凌乱地放着课本和学生作业。

“来,你们坐。喝茶。”林山招呼着,给每人倒上一杯茶。

“你不用客气,我们自己来就行了。你忙你的吧。”凌雪说。

“不忙。监考老师那么多也不在乎少我一个。”

“哟。林山哥的敬业精神可真够棒的啊!”凌玲故意说。

林山腼腆的一笑。“还不是为了陪你们吗?”

凌雪望着满书架的书,无限仰慕。

凌玲跳过来,“嗳,雪儿,喜欢哪一本,我把它从这位哥哥的手中要过来送给你。”

凌雪笑着摇了摇头。

“没劲!”凌玲叹道。随手从书架的一角抽出一支萧。“咦,这东西是你的吧?现在吹得咋样了?来吧,吹一曲让我们欣赏欣赏。”凌玲的语气刁蛮,但眼神却异常温柔的落在林山的脸上。凌雪突然觉得凌玲的眼神好特别。

林山接过箫。“现在不行,会影响考试的。”

凌玲撅起了嘴巴,不再理林山。转到凌雪面前。“雪儿,我们俩玩,不理他!”

林山笑着摇头“等考完试,我吹上一天给你听,还不行吗?”

在一堆作业本下,凌雪看到了一个书角,好奇地抽出来。“《简。爱》?林山哥,是你的吗?”凌雪惊喜地问。

“对,是我的。”

“你看过了吗?”

“看过了。”

“那能借我看一下吗?”凌雪很小心的问。

“没问题,你拿去好了。”

“谢谢你。”

“哪里话。”

“就是,哪里话,这是他这个当大哥的应该做的。”

“你这个玲妮子就是嘴巴不饶人,以后谁要做你的男朋友那可就命苦了!”

凌玲跑过去打了林山一拳。“你咒我,可恶!我以后一定找回来一个帅哥给你看看。”

电话铃响了。所有的人都知趣的离开。弄得凌雪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凌雪拎起话筒,手竟莫名的颤抖了。

“喂,你是凌雪吗?”

“我是,王海。你好!”

“生日快乐!”

“谢谢。”

……

他们就这样一问一答地交谈着,彼此的语气中都有掩饰不住的伤感。后来,王海讲起校园的事时,彼此的心情才有所好转。那青青校园的气息让他们感觉又回到了从前。

最后,王海突然用深情的口吻说:“凌雪,我想你。”

凌雪愣了愣,瞬间,泪水就落了下来。“谢谢你,王海,谢谢你一直记得我。”她拼命地抑制着自己发颤的声音。

“我们都还年轻,都需要好好努力,对吗?”

王海的话一语双关。

“呃。”凌雪明白过来。“你应该把重心放在学习上,不要想我,我会好好的。”

“这句话怎么说的,好像有点不近人情啊!”

“王海,其实我——我不知道该怎样对你说,我一直很高兴能认识你这样一位朋友,特别是这段时间你让我感觉到一种犹如哥哥般的温暖。一直以来,我也很想有一个哥哥,做我的哥哥好吗?相信做你的妹妹一定很开心,很快乐!”

王海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听出她的意思,他还能说什么呢?现在已不同往日,凌雪需要一个实实在在的肩膀让她依靠,他的未来又那样的飘渺,那样的不可预知……

一阵难堪的沉默。王海终于说“既然是兄妹了,以后有什么事记得一定要找我这个哥哥!”

“嗯。”

挂断电话后,凌雪的心一片空白,就这样结束了吗?可惜吗?遗憾吗?不不,这应该是最好的结局吧!自己和他已是两个世界的人,终究不会有结果。”

凌玲走进来。

凌雪回过神,忙去擦泪。

“要我咋说你呢?世上再没有比你更傻的女孩儿了,你知道现在拥有一个爱自己的人有多难吗?”凌玲责备道。

凌雪用乞怜的眼神望着凌玲“玲姐,我们回家吧!”

凌玲叹了口气,推起凌雪往外走。

林山追过来“你们要走了吗?”

“是啊。”

“这本书我拿走了,过两天就还你。”

“没事,你尽管看。”

一路上,两个人一句话也不说。在桥口,凌雪执意要去***坟上。

“不行,今天是你的生日,应该高高兴兴的,到了***坟上,你准又要哭。”

“不会的,玲姐。”

最终,凌玲还是怮不过。

***坟依旧孤零零的,经过几场风雨的冲冼和冬季里特别的大风,幡旗早已不复存在,坟上的土也显得凝固了。

连日来所有的伤都化做悲酸的泪水滚落下来。

“唉唉!”凌玲直叹气“我说你会哭吧。”

“玲姐,我真的对不起奶奶!她老人家对我那么好,我却一天孝都没尽,我恨我自己,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凌玲抚着凌雪的肩“雪儿,话不能这样说,我六奶要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会不安心的。你要真想对得起六奶就应该好好的坚强的活着,要不然六奶不会原谅你,我们也不会原谅你。”

凌雪无助地望着凌雪,凌雪的眼睛里是满满的鼓励。

二人回到家的时候,周惠梅已经做好了饭正在炒菜。

二奶奶坐在向阳处晒太阳。方芸正在绣花。

凌雪走近了看,不禁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那是一幅鸳鸯戏水图,雪白的底子,碧绿晶莹的荷叶,粉白丰满的荷花,一对神采奕奕的鸳鸯在粼粼清波间嬉戏.线色的调配与做工的精细使一切都栩栩如生,也展示着一个妙龄少女的匠心独具.

"芸妹,你的手真巧!"凌雪无限敬佩地对方芸坚起了大拇指.

方芸腼腆的一笑.又娴熟地在丝绢上飞针走线.

周惠梅从厨房里走出来,边拍着围裙上的污渍边说:"雪儿啊,我特意把你二奶奶和方芸叫了过来,今儿个中午,凌玲也不许走,大家好好吃个饭,好好的把雪儿身上的灾性冲冲."

凌玲和方芸到厨房里帮周惠梅,凌雪擦着桌子,心却又很深很痛的想起王海.

饭菜很快就端上桌了.

凌雪问:"妈,我爸呢?"

"谁知道呢?别管他了,大家快吃吧!"

"婶,再等等吧."

"是啊,再等等."二奶奶颤颤地说.

"不用等了.他这个时候不回来准就是又混来了饭."

"咦,婶真会说话,说我叔在外面混饭吃."凌玲笑道.

"可不是嘛,他这个人啊,家里做好了饭他不吃,专爱在外面混!"

"唉,你应该劝劝他,年岁大了,脾气也该息息了."二奶奶说.

"也不是没劝过,可咋能劝得住呢?"

凌雪埋着头吃饭,掩饰着眼里的泪水.方芸扑闪着美丽的眼睛,看着这个人的脸,又望望那个人的脸.

凌玲看气氛不对,忙岔开话题."婶,雪儿出生的时候是不是下雪了,所以才叫雪儿."

"对呀!"周惠梅停下筷子,完全沉浸在回忆里."那年下了好大的雪,天气比现在冷多了,雪儿出生的时候冻得都不会哭了.她爸说,这妮子难活.是她奶奶把她揣在怀里暖活的."

凌雪的泪大滴大滴的掉在饭碗里.她再也难以抑制自己.奶奶给予了她那么多,她却什么也没为奶奶做过."

周惠梅自知失言,重重地叹了口气不知该再说什么.这一声唉叹却让凌雪的心里更加难受,她知道自己的眼泪会让大家难过,可是她真的无法抗拒心里的悲痛,她好想退到无人的角落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凌玲没料到事情会这样.推过凌雪的饭碗让周惠梅再去盛些来.周惠梅走出去也落了泪.

凌玲握起凌雪的手"今天真的不能哭,知道吗?"

凌雪狠狠地咬着嘴唇,牵起唇角勉强一笑.

一顿饭终于吃完了.

以后的话题凌雪听得出在欢声笑语中大家都小心翼翼的回避着使她敏感的问题,凌雪感动又歉疚,她告诉自己以后怎么也不能在大家面前哭了.

夕阳西下,望着大家一个个离去的背影,望着母亲又开始忙碌,凌雪退回自己的房间,熟悉的忧伤再次怅满心头.当眼睛跌落面颊的那一瞬间,她的心一颤.十八岁了呀!人生能有几个十八岁呢?这样流泪要到多久?十九岁?二十岁?整个青春吗?整个青春都要在泪水中度过吗?不!不能这样下去啊!可是,可是未来的路该怎样走呢?再想想,再想想……曾经的豪情壮志呢?曾经的美丽梦想呢?自己的角色不过只是转变了一下,从健康人到残疾人这样的转变确实难以接受,可生命还在,青春还在,青春还是自己的,没有理由不好好的把握,没有理由不去努力!张海迪,海伦凯勒她们的苦难比自己更重,可是她们的青春却更加美丽,生命也显得丰满而辉煌!靠的是什么?眼泪吗?不是!是面对苦难的不甘屈服和对生活的执着追求!

想来,王海当初送自己时也是希望自己明白这个道理.她的心里不禁暖暖的.那么多爱自己的人,是不能让他们失望的.

凌雪翻开尘封已久的日记,在崭新的一页上认真地写下:让生命从今天开始吧!

吃罢晚饭的时候,凌建忠来了.

“伯,你坐.”凌雪亲热地招呼.从小她就很尊敬这位大伯,现在更多添了许多的亲切.

“好,好,好.”凌建忠也亲热地说.满面笑容.继而转问周惠梅,我老弟呢?

“还没回来哩.”

凌建忠抿了一口周惠梅递过来的茶.咋还没回来呢?

"别说他了,我管不了他也不想管!"周惠梅的语气有掩饰不住的厌恶.

"建-呃,大哥."周惠梅别扭地叫了一声,脸竟泛起了红晕,兴亏有灯光掩饰.她下意识地去看凌雪,那眼神极怕被发现什么.凌雪正低着头根本没有在意她这一莫名的变化.

"咋,有啥事儿?"凌建忠盯着她看.

"我是想问问你,我那次跟你说的那件事儿咋样了?"

"哪件事?"

"就是接种老二家的地啊."

凌雪抬头看着母亲"妈,咱家不是已经有十来亩地了吗?"

“那咋行?咱家出了这么多事,借了那么多钱,不多种点儿地有啥指望呢?”

凌雪重又低下头,心头如压了一块石头.

凌建忠点上一支烟 "可也不能一口吃个胖子啊!帐是要还的,身体也是得保重好啊,老二家的地有七亩多,建年他又老不在家,那十来亩地就够你受的,再加上七亩多你是不想要命了吧!"

"我-"周惠梅看着凌雪凝重的眼神欲言又止.凌建忠也使着眼色不让她再说.

又坐了一会儿,凌建忠走了.

周惠梅去闩门.

凌雪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睡觉.她用手搬着动了动右腿,母亲还没有进来抱她上床,她突然想,我何不自己--这一大胆的想法地冒出来先把她吓了一跳,但马上便是新奇的兴奋.我要自己试试看,如果母亲看到我自个儿上床了, 一定会很高兴的.

凌雪将轮椅推到离床近得不能再近了,闸好轮椅,然后试了试床与轮椅之间的距离,还可以.她拿掉盖在腿上的厚毛巾,一只手撑着床,另一只手扶着轮椅,右腿只稍稍地用了一下力整个人便转坐到了床上.坐在床上的她好开心,好兴奋,没想到这么容易!以后再也不用母亲来回抱了!

周惠梅走进来,惊愕地问:"雪儿,你--?"

“妈,我自己上来了!”

周惠梅脸色吓得煞白,奔过来抚着她还缠满纱布的左腿说:“没事吧?”

凌雪笑着说:“没事的,医生不也说要注意锻炼吗?”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锻炼还不到时候呢!"

"十月初一,现在是十二月十七日,已经七十七天."

"听话,先别动,等开春了暖和了你再好好的锻炼。”

门外响起了重重的敲门声.

"是我爸回来吧?"凌雪说。

周惠梅去开门。凌建年又是醉醺醺的.

凌雪正准备脱衣服,凌建年猛地推开门,依在门框上狠狠地看着凌雪。凌雪一阵颤栗,怯怯地叫了一声“爸。”

凌建年趔趄着走近凌雪,历声道:“我不是你爸,别叫我爸.”

周惠梅锁好门追进来"建年,你说啥呢!快睡觉去."

"你别多嘴,我有话跟这个死妮子说."

凌雪惊恐地望着父亲.

"我问你,你爸我究竟哪一点对不住你了?我供你吃,供你喝,供你上学,你出车祸了,我东挪西借的把老脸都丢尽了!你倒好,卖负我说不像个父亲,你究竟有没有良心啊?"

恐惧,委屈,莫明其妙占据了凌雪的心.她瞪大着眼睛望着步步紧逼自己的父亲.

周惠梅拽着凌建年."走,你跟我走.你知不知道你都在说些啥话啊!"

"别拽我,你娘儿俩都不是好东西."凌建年的语气是那样的冷酷.他猛地将周惠梅推了个趔趄,反正狠狠的掴了凌雪一耳光.

那一巴掌好重!好痛!

凌雪一阵眩晕,栽倒在床上,眼前一片漆黑.

周惠梅跑过来,哭着抱紧凌雪.

凌雪缓缓地抬起头,泪如雨下,白皙的面颊上五个手指印像拓印上一样清淅.深深的悲痛占据了长久以来对父亲的恐惧。她颤抖着一字一顿的说:"爸,我从来都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说过你一句坏话!从来都没有!至于欠你的钱以后我一定会还你!"

凌建年没有想到,他打了女儿,女儿不仅没有像小时候那样害怕,反倒振振有词地对他说了这么多话!他稍稍地楞了一下,旋即,更加暴跳"呵,你倒厉害了啊!有本事你给我滚,以后别再回来!"

这句话如万把利箭刺透凌雪的心.她没有想到父亲竟这样无情!竟说出这样的话!

周惠梅跪在凌建年的脚边,一字一泪的哀求:“建年,求你了,不要再使性子了!你这样说不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吗?"

凌建年气哼哼地走了.

周惠梅站起来,抹了把泪水,走到凌雪跟前,伸手轻轻拂过她脸上被泪水粘贴成一绺绺的头发,"雪儿,别哭了,快睡吧!"

凌雪抬起无助的眼,看着母亲慈爱的流泪的眼"妈,我爸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是吗?你们每次吵架都是因为我是吗?为啥我不能讨得我爸的欢心?妈,我还是走吧,让我在外面自生自灭吧!"

周惠梅揽紧凌雪"傻孩子,你咋能说这样的话呢?你是妈唯一的女儿,也是妈活着的希望,要不是你,妈早就死了!……”

第二天一大早,周惠梅就跑去找凌建忠.

那是一座漂亮的楼房.白水泥外粉的墙壁洁白无暇,朱红的铁大门气派豪放,高高的红砖围墙砌得有棱有角.

凌建忠正在侧房里用煤火做饭.凌玲弯着腰在水池边刷牙,看见周惠梅走进来,用满是白色泡沫的嘴招呼"婶,你先屋里坐."

"嗳,玲子,你爸呢?"周惠梅笑着问。

"爸."凌玲喊道.

凌建忠封了炉子走出来."叫啥呢?哦,是弟妹来了啊,快进屋坐吧."从定后,凌建忠又问:"有啥事?"

"我--我还是想种下老二家的地."

"唉,人家现在都不想种地,你倒好,我说你--"凌建年突然看到周惠梅的脸色有些异样,缓和下口气问:"出啥事了?"

周惠梅的心涌起一阵酸楚.凌玲正好拿着毛巾走进来,便说:"玲子啊,呆会儿你吃罢饭再去看看雪儿,,昨个儿晚上,你叔打了她,她哭了一夜了."

" 啥?我叔打她了?为啥啊?"

"唉!还能为啥,不就是因为他喝醉了乱发脾气,他说雪儿买负他说他不新她……”

"我想起来了."凌建忠一跺脚说:"那次我在你家看见雪儿见了建年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后来我就对建年说让他以后对雪儿好点,没想到他尽往歪处想!唉!"

"婶,我这就去了,让雪儿一个人在家咋行呢!爸,我不吃饭了,你自己吃吧."

"那咋行."

"我不饿."凌玲说着就往外跑.

"回来,把我煮的饺子给你妹妹端些去."

"好好,你快给我装."

周惠梅忙站起来说:"不用了,等会儿我回去给她做."

"反正我做得也多,就给她端些去吧."

凌玲端起满满的一碗饺子往外走."婶,你再坐会儿,我先去了."

"嗳."周惠梅望着凌玲的背影走出大门,转回头,痛楚的眼神里藏着坚毅."建忠,你一定要让我把地接下来!"

"你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嘛!"凌建忠走近她,语气异常轻柔.

"我就是要让凌建年看看,没有他我照样能养活雪儿,照样能活得很好."

凌建忠想拥抱面前的女人,可发现门还是开着的,张开的双臂停在了半空.

凌玲推开凌雪家虚掩的大门.

凌建年刚起床,看还是冷锅冷灶的就蹲在门口吸闷烟.看凌玲走进来,讪讪地搭话"玲子来了."

凌玲没好气地应了一声.她是那种不会掩饰自己心绪的人."叔,你咋打雪儿了?"

凌建年低下头眯着眼睛狠抽烟,好像自知理亏.

凌玲一扭头进了凌雪的房间.

流了整整一夜的泪,凌雪的眼里已没有泪水,红肿的眼睛只呆呆地睁着.

凌玲把碗放在桌上,附在凌雪的耳边叫:"雪儿,该起床了."随手拉开了窗帘.

明亮的光线刺疼了凌雪的眼睛.她轻轻地闭了一下又睁开,哑着嗓子说:"玲姐,这么早."

"哪像你这个小懒虫啊,天这么亮了还赖在被窝里."凌玲逗着凌雪."快起来,看我给你带啥好吃的了."

"玲姐.我想睡觉."

"不行,今天说啥你也得尝尝我给你端的饺子.第一是因为这是你伯在集上特意买的三鲜味,第二是因为大清早我给你端来,手心靠着碗倒还暖和,手背可是被冻得像刀割一样难受.你要不吃,可是对不起我了,你对不想我我可要生气了."

凌雪只好坐起来。凌玲喜笑颜开。跑着给凌雪端冼涮用水.

"玲姐,我自己出去洗吧."

"不行,不行,你好好地待着,今儿个外面风大,你不能出去."

凌雪洗完了,凌玲端过来饺子."哟,上面这几个已经凉了,我把它拨到一边,你先吃下面的,你看下面的还很热着呢!"

凌雪的心里是满满的感动,鼻子一酸,眼里涌满了泪水.凌玲吓了一跳"咋了?"

"没啥,只是你对我太好了."

"傻妹妹,谁叫我们是姐妹呢?做姐的对妹妹关心也是应该的.来,乖乖听话,吃一个."凌玲举起筷子将一个饺子送到凌雪的唇边.

"我--"凌雪为难地望着凌玲.

凌玲一呶嘴,抢说道:"别说你不饿啊!"

凌雪只好张开嘴.咀嚼着饺子,她突然想起在医院时王海喂自己饭时的情景,心中不禁百感交集.

王海的信随着冬日的最后一场雪飞落在凌雪焦渴不安的心中.

雪儿:

现在好吗?新年快乐吗?

……

不管在什么地方,我都会随时的想起你,所以你一定要快乐,因为,这是我深的愿望.如果你不快乐的话可就是对不起我的一份真心了!……

王海的字迹异常工整,满纸自然流露出一种如往日一样的关爱之情,那次不愉快的谈话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凌雪却知道,他们已经有了新的开始.这封信让她如释重负,又有一种莫名的失落和惆怅.

作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