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深夜痛泣的白朵
正如罗章悦所言,伊宁夜不是圣人,没有圣人的宽广心胸和容纳百川的气量,她顶多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小小角色,所以对付张晓妍这种非善茬人士没必要假装圣人,没必要忍气吞声。
欺软怕硬什么的最讨人厌了。
伊宁夜当着几十号人的面给张晓妍难堪,张晓妍就算怵她又岂能善罢甘休,这仇上加仇何时是个了结啊。
伊宁夜真后悔自己干嘛没事招惹上这号人物,不是给自己添堵么。
她又不能把张晓妍怎么着,人家老爹是北城公安局局座呢,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谅她有七十二般变化也奈何不了张晓妍。
你说北城一中除了鼻孔朝天的张晓妍,谁还敢横着在学校瞎蹦跶。看不爽谁扁谁,不喜欢谁揍谁的主仅此一人,碰上她就是今天竖着进去,明天躺着出来。伊宁夜看她绷着僵尸脸晃悠出来都恨不得在她脸上拉上红色条幅:闲杂人等勿近,此人极度危险。
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拿下巴瞧人的小太妹就真没人管得了了?
伊宁夜不想记住她,一想到那张价值二百五的脸就犯怵,要不就噩梦连连。
她第一次梦见张晓妍,手里拿着两把菜刀,看不见眼睛,披着乱糟糟的头发朝她走过来,微一张口就露出两只青色獠牙,她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她越心慌,张晓妍就笑得越得意,笑得越响亮,遮住的眼睛从头发里露出来,两条黑色的脓血蜿蜒而下,她扯着嗓子尖叫,张晓妍的脑袋‘咔嚓’一声就掉下来,咕噜噜地滚在她脚边,她睁大眼睛去瞧,那头颅已经变成爬满蛆虫的骷髅,没了脑袋的尸体依旧立在她面前,连一滴血都没有流下。
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三点钟,伊宁夜一抹额头,脑门全是豆大的汗珠,连背心处的床单都濡湿一片,幸好只是噩梦,伊宁夜松了口气,紧张感消失的时候才发现小腹阵阵胀痛,她披了外套翻身下床,摸黑去了厕所。
倒霉,大姨妈如期而来了。***张晓妍还真是她伊宁夜的春秋噩梦。
伊宁夜咬唇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摸索着去找卫生棉。干干净净收拾好了,自己睡意全无,瞪着清醒的眼睛把某人凌迟了N遍。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把自己折腾个半死,连带着把唐澜也吵醒了。
唐澜性子温和,平时话不多,却让人愿意亲近。她也不怪伊宁夜,压低声音和她说话,“你刚才是做噩梦了吧?”
“嗯,我梦见张晓妍了。”伊宁夜觉得没必要隐瞒,谁都知道她们俩心面不合的。
“是个噩梦?”唐澜又问。
似乎这样问有些奇怪,唐澜解释道,“刚刚听见你喘气声了,没事吧。”
伊宁夜摸了摸脸颊,触手一片冰凉,她‘嗯嗯’地敷衍了两声,脑子里还回想着刚才的梦境。
“呜————”
尖锐而冗长的哭叫中断了她的回忆,伊宁夜猛地翻身坐起,看向声音来源。
“——呜呜——呜——”
“怎么了?”
“大半夜的,又啥子事嘛。”
“谁哭了?”
一宿舍女生全部被哭声吵醒,迷糊着询问。
伊宁夜跳下床,小心翼翼地走近声音,对着床上哭成一团的人使劲摇晃,“白朵,白朵——”
“快醒醒,你做噩梦了,白朵。”
伊宁夜用力拍打着白朵的脸,才使对方有了些许反应。
女生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空洞无神地盯着面前的黑影,依旧止不住哭声,死死拽着她的胳膊不肯松开,伊宁夜安抚地拍打她的背,“别怕,只是噩梦而已。”
“朵朵,你别吓我。”罗章悦顶着蓬松的头发围上来,宿舍其余的人也都穿了外衣过来。
唐澜倒了开水递上来,安慰着喝了一些。白朵才逐渐安静下来,抱歉地看着围了一圈的女生。
罗章悦叠了纸巾擦去白朵脸上干涸的泪迹,问道,“梦到什么了,吓成这样。”
“我以前也做过噩梦,吓得几天不敢睡觉。”严思垚献身说法,表明噩梦的可怕性和后遗症。
“都过去了。”高静难得严肃地说一句话。
“不是。”白朵厉声反驳,神情苍白地低着脑袋,没有灯,屋内看不见任何人脸上的表情。
伊宁夜握紧她的手,传递自己身上唯一的热量,安慰她,“不要多想了。”
“肯定是太累了,好好休息。”李娟劝慰她,接着招呼其余的人去睡觉。
大家默默站了会儿,都一一散去,各自爬上床休息,早上的自习要人命,没有好的睡眠不能保证优质的学习。
伊宁夜和罗章悦陪着她坐了许久,眼看就要到四点钟了,白朵还是木愣愣地发呆,不肯再说一句话。
“睡吧。”伊宁夜正要站起身,白朵猛然扯住她的手腕,轻声开口,“我没有做梦。”
罗章悦在黑暗里和伊宁夜对视一眼,又看向白朵。
“只是觉得难过,心慌。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心里空空的,脑海里也是空空的,仿佛正在失去最重要的东西,极力想要挽回却无能为力,我很痛苦,不知道为了什么痛苦,不知道为了什么而难过,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疼,就会喘不过气,好像冥冥中有一只大手拽着我坠入深渊。”
伊宁夜穿过灰蒙蒙的夜色探寻那双认真至极的眼睛,她似乎看见白朵无助而凄凉的眼神,以及无缘由的恳求。
她在窗外渐渐发白的时候,趴在严重磨损的水龙头下洗了冷水脸,透过明亮的镜子她看不到自己,而是白朵那双复杂的眼神。
白朵之所以没有把反驳的理由告诉高静,是因为她害怕这个想法会让人觉得可笑,她是个骄傲的女生,总是把自己的心事隐藏的很深。
白朵没有骗她们,伊宁夜在那次聚会的时候已经看出白朵反常,她是那么悲观,一点也不像原来的白朵。
有人会执着地去相信一个梦吗?
白朵告诉她们,在很多天前就已经做了噩梦,她不是固执地去纠结这个梦,而是这个梦连着做了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