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凉一双充血红眼转向门前的落珠：“珠儿来了……进来啊……”

跨过门槛，落珠步步沉稳，顿了顿，还是从那个已经身亡的舞姬身旁跨了过去，心里却默念：真是对不起了，日后我会为你烧高香的，走好。

落珠抬眸，故作从容地望着双眼充血，还举着一把滴血长剑的轩辕凉，立在原地沉默不语。

似醉非醉，轩辕凉拿着一块雪白的方帕拭去剑尖的鲜红，干净利落地将长剑收入鞘中，袍袖一挥，重新坐入龙椅：“珠儿，你们也许会说朕冷血、残忍、无情，可你们何曾懂朕的心……从小朕因出自歌姬而备受嘲笑、冷落、欺凌。你是嫡长公主，金枝玉叶，可曾想过朕，身为一个皇子却不如一个奴隶！”

落珠静静地站着，不言不语，好似是在很认真地聆听。

而后，他咬牙切齿着：“呵，身为一个皇子给人当人肉墩，甚至是夜壶！那群蠢货！最终还是死在了朕的手里！只有她，只有她……”

“蓉儿……蓉儿就是朕那屈辱黑暗生不如死中唯一的光。”轩辕凉锐利的眼神渐渐温和，他缓缓伸出手，好像是想抓住些什么。

轩辕凉是真的醉了，殿内只剩下他和落珠，他就像一个孩子，将心底最最屈辱、疼痛之处在落珠面前一一剖开。

听到这处，落珠瞪大了双眼，望向那个用大掌掩着眉眼的男子，忽然有那么一瞬，她好像能够理解他一丝丝。

哎，冤冤相报何时了，一切都是人的咎由自取。

落珠想上前劝诫男子，可轩辕凉一抹，仿似两道利刃的眸直射向前方，仿佛之前男子眼中的温和只是一道转瞬即逝的幻影。

“可轩辕战那个老东西却杀了她，她就那样在朕的眼前，死不瞑目，好似在对朕说，凉哥哥，你这个废物！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你这个废物！”轩辕凉望向下方的落珠，唇角忽地斜斜上挑，“皇妹，皇兄看你不知为何摔坏了脑袋，才将过往直接告诉你，让你死后当个明白鬼！”

“轩辕凉，收手吧。”沉默了半晌，落珠缓缓开口，“明日，洛亦轩将会攻入皇城，今日，是你最后一日享天子之福。”

没气没恼，轩辕凉大笑出声：“哈哈哈，原来，皇妹还惦记着你的驸马？既然你这么想念他，为兄一定会让你们在阴曹地府相见！”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傻，在她被抓入皇宫时就很清楚，他这是在做最后一丝挣扎，他已经奄奄一息了。这个傻男人竟然还想用她来要挟洛亦轩！笑话！

洛亦轩就是昔日的落珠，她和他有着深仇大恨，而他只是她刚刚认识几日的一个路人甲，还在新婚之夜被她“负”了，现在的洛亦轩是脑子被驴踹了才会因为她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个路人甲而放弃江山大业，将弑父之仇恨抛之脑后。

“恐怕，陛下明日要功败垂成了。”她也不多言，“为了明日的关键一战，落珠先行告退。”

“落珠！”身后响起轩辕凉阴沉沉的声音，“朕知道你武力了得，但你也不要太小看朕，不要激怒朕，不要妄想着逃跑。”

顿了顿，没有答话，落珠转身离去。

武力了得的是现在的洛亦轩，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凡女子。

落珠在内心长叹一声，她还要装作这副镇定从容的神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