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念还是回来了，带着已经恢复了的白杉曈，还有无数的敌人。魔界要毁了，巅峰与低谷都是因为她……

珏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大殿，龙椅上，冰冷的空气在他的身边徘徊，夜很漫长，一个人也没有了，他们都离开了，自己最不擅长挽留，可偏偏他们都走了。

过去的一切如走马观灯般在眼前闪现，之前多么开心啊，师兄们都在，夜念也不像现在这样巴着自己赶紧死，颜也……罢了，不提他也罢。

门“吱呀”的被人打开，早晨的第一缕光打破了黑暗，照射在珏的脸上，珏不适应的抬手阻挡，很久才适应了。

白杉曈首先映入珏的眼里，然后是夜念。白杉曈还是没有长大，有了夜念的管束，他已经不会吸人精气了，但他对自己的恨意却与日俱增。

白杉曈看着一身大红的珏，嘲笑道：“你还有心情穿红色，魔界都快要亡了，你还有什么遗言就说出来吧！本公子心情好还会帮你一把。”

珏居高临下的看着白杉曈，愣了一会儿，仔细的揣摩了一下这句话，说：“终于要亡了吗？这一天终于要来了，我已经等了无数个春夏秋冬了。”

白杉曈不可否认，他同情珏，但他更恨珏，恨不得吃他的肉撕他的皮，尽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只是因为珏害自己受了伤吧。

夜念一脸的犹豫，珏杀了他的父亲，变相的杀了他的母亲，可珏养大了他，没有珏哪里来的今日的他。

白杉曈最讨厌的就是夜念对珏的不舍。白杉曈说：“为什么你要杀了夜无尘？他可是你唯一的玩伴，你的心果然是石头做的吗？”

珏眯着眼睛想了半天，笑了。白杉曈看着夜念一脸的愤怒感到开心，他既然喜欢夜念，夜念就不能再对别人好了，不管那个人是谁。

“夜无尘。”珏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她以为她应该已经忘了，现在才发现记忆里的夜无尘还停留在少时，“夜无尘。夜哥哥，我杀了他？我为什么要杀他？没错，是我杀了他。”

夜念连问三句：“你为什么要杀他？你告诉我为什么？只是为什么啊？你根本没有理由杀他不是吗？”

珏头疼的厉害，恍惚间她看见夜无尘就在她面前，向她招手，问：“我在田野里找了一个蛐蛐儿，强壮极啦！我们一起去斗蛐蛐儿吧！这次我一定不会输。”

珏剧烈咳嗽的笑了，夜无尘从没赢过她，每天都要说赢她，可是比赛的时候他的蛐蛐儿总是掉链子。

夜念被珏的态度激怒了，拿着娓婳的那把能让任何东西灰飞烟灭的剑刺了下去，血……源源不断都涌出来，夜念看着珏即将死去，心如刀绞，说：“对不起，但我不认为我是错的，你养育我，他们生下我，我真的分不清自己应该偏向谁。”说完果断离开。

白杉曈暗骂夜念不争气，想去追他，听见珏在叫他。心想他快死了，不如听听他想说些什么。 “白杉曈，你我斗了这么久，你还是赢了我。”

白杉曈看着珏也动了恻隐之心，说：“我没赢，你也没有输，就是我们算是平局。你马上就要到地狱了，有没有什么遗言？”

珏想了片刻，生命在慢慢流失，体力有些跟不上，整个人只想睡一觉。“魔族的没落就是地狱，是我没本事。你帮我拯魔界，这次就算你赢，怎样？”

白杉曈看得出来夜念舍不得魔界灭亡，魔界毕竟是夜念从小长大的地方，救魔界于危难时刻是必然的。“好吧！不过平局就是平局，不能因为我帮你做了一件事就算我赢。”

珏勉强笑了笑，实在瞌睡的很，于是不管不顾的想睡一觉。蓦然听到一阵喧哗，才想到天族还在外面。

白杉曈看着珏惨兮兮的样子，啧啧道：“哪怕回到几天前，打死你你也不相信自己会有这样的结局吧？命运这玩意儿真是巧妙，真是难以捉摸，老伙伴，我走了，我会给你烧点纸钱的，只是你要魂飞魄散了，也不知道你还能收到不能。”

白杉曈走了，珏心想：这个白杉曈，她都要死了也不能安生一会儿。死了也要咒她不成？真是个有仇必报的家伙。穆天真也不知道怎样了，他的脾气还真掘，和她有得一拼。也不知道他知道自己死了之后会不会开心。

想来想去，自己的人生还真是悲催。尽养了一群小叛徒，临死了也没有一个人来看看她。不过很快她就没必要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珏勉强起来，看了一下流血不止的伤口，好在穿了大红色的衣服，从外表到是看不出受了伤。

珏走出大殿，十米开外都是天兵天将，触目的都是一片洁白，这种时候突然有些讨厌白色了。

颜站在天将的前面，用怜悯的眼睛看着珏，好像寺院的金佛一般，让人觉得一切丑恶的事情都会无所遁藏。

珏同样用可怜的眼神看着颜，颜不懂，问：“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珏同样问：“你活着干什么？普渡众生吗？你度了几个人呢？”

颜慈悲的说：“苍生难度。今生种种皆是前因后果。你当初如果不成魔就不会有这种下场。”

珏微笑着说：“你苍白了我的等待，讽刺了我的执着。你如果不存在该多好。”

颜低下头，道：“我佛慈悲，凡事都是有定数的，不可强求。”

珏讽刺的说：“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让我普度芸芸众生之类的话来？当真是无趣极了。”

颜身边的一个副将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大师，是时候该动手了。”

颜好像没有听见似的，向珏走来，说：“万物皆无常，有生必有灭，不执着于生灭，心便能寂静不起念，而得到永恒的喜乐，人因祈求永远的美好，不死，而生出了痛苦。”

珏看着容颜不改的颜，说：“拥有了喜怒哀乐，这人生才圆满，不是吗？”

颜走到珏的跟前，珏突然抓住颜的手，颜以为珏要伤他，挥手就是一刀，正巧挥在珏的眼睛上。

珏感觉眼前一片血红，但仍然用力把颜推进大殿。她这次可能真的逃不掉了。她也腻了，只是可惜颜还不知道穆天真是他的孩子呢。

颜进入大殿时回头看了一眼，漫天飞箭，还没有多看就被门挡住了视线，只看到有些箭从两门之间那条一米宽的缝隙中射了进来，箭身还有点血迹。屋外一片惨叫。

颜懂了什么，白杉曈带人在四周的房顶上用箭杀敌，珏看见了首先想到保护他，他却误会了珏。珏伤了眼睛，不识东南西北，错过了回到大殿的最佳时机。

颜想到这里，就要出去救珏，屋外正好射完了箭，颜一出门就愣住了，珏真的应了那句誓言，万箭穿心！

珏揽住身上的箭，一把拔出，血流如注，却死死拽着颜的手，咳出的血落在地板上，是那么的醒目又刺目，像是在讽刺颜不识好人心。珏轻声说：“回大殿。”

颜不知说什么才好，任凭珏的血沾满了他的衣袖。珏爬上九九八十一道台阶上，摸到龙椅上的扶手，用力按了下去，脚下突然出现一道裂缝，两人都摔了下去。

颜紧紧护着珏，看到裂缝已经消失了。珏头脑已经昏沉了，双手哆哆嗦嗦的拿出一张地图。

断断续续地说：“你……你的生活……没有了我，别把我……别把我忘的太干净……记得你欠我一条命，等到……天边泣血，血染江山……我就原谅你……原谅你……毁了我的……一生……”

说完，她闭上了那双曾经举世无双，无限风情的眼睛，颜不知为何心里格外平静，他以为他会受不了疯掉，他以为他会和珏一起去，可是都没有。

他平静的抱着那具渐渐失去体温的尸体，直到尸体都灰飞烟灭。

他什么都不在乎的踏上了去孟婆桥的路程，孟婆告诉他珏灰飞烟灭了，他却不信，一直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