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言汐明日大婚。”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七个字让玄楚封有些措手不及。

让他措手不及的不仅是这句话，更是说这话的人。

陌逍遥满脸寒霜，四周气压低得吓人，玄楚封咽了口唾沫。

明日，羽凝悦就会和祭言汐成亲，这件事他是知道的。只不过是诧异于说出这话的是陌逍遥，而且他的语气……听起来还很怪异。

他本来以为，事情已经在向着好的方面发展了，他还以为这两个人能解开情咒，但是现在看来……

怕是有一场巨大的悲剧要酿成了呢。

好巧不巧的，凌心这时候走了进来。

“逍遥，关于明日祭言汐大婚的消息，你怎么看？”凌心强压着心中的快感，故作镇定地问。

说实话，玄楚封最不愿意看见的就是凌心这张脸，看了他就忍不住想一刀劈了她。

陌逍遥瞥她一眼，冷凝的低气压被他收回，又换回一身的温润平淡，只听他漠然道，“该怎么看就怎么看。”

“可是他是要和羽凝悦成亲。”这句话就很招人恨了，凌心像是有意提醒陌逍遥一样，让他别忘了，他们神界还有一个叛徒没有处理呢。

“那又如何？”他的声音极为平淡，那双紫色的眸子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好像对这个世界再无期待，再无任何幻想。古井无波，静得像一潭死水。那紫眸好似远离了世间凡尘，红尘万丈，此刻未能浸染他半分半毫。

“她可是……”

“神界的叛徒，对么？”陌逍遥抬眼一扫，视线落在她的眼睛上，“你放心，这么大的事我自然不会忘。”

“那你打算如何？”凌心大为不快，咬紧着这个问题不放，陌逍遥眉头轻皱。

“明日是人家大婚，我自然不能搅了他们的好事。”他语气淡漠到极致，像极了那没有温度的冰山，“再怎么说，也得等人家的喜事过去了，再处理其他的事。”

“可是……”

“没有可是。”陌逍遥今天的话比较多，他加重了语气道，“我说什么，你听着就可以了，我做决定还用不着你来发表意见。忤逆我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凌心气得攥紧双拳，他这是什么意思？嫌她碍事让她别管那么多？还是想说她不懂规矩？

明明情咒都下了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一点起色都没有？为什么他一天天的还是那么冷冰冰的？

要是现在站在这里的人是羽凝悦，他是不是就不会是这个态度了？！

凌心直到现在都在把自己和羽凝悦做比较，不过她不知道的是，羽凝悦不会做出此等无耻下流之事，更不会有刚才那样让人看了就心烦的举动。

她和羽凝悦，差得不仅仅是外貌气质，还有思维方式，更重要的人品。

这也就说明了，凌心永远都不可能代替羽凝悦在陌逍遥心中的位置，哪怕是失忆，更或者是中了情咒。

祭言汐明日大婚的消息已经传遍了神魔界，所以，慕容月寒也是第一时间得知的。

“哥哥，祭言汐明日就要成亲了。”慕容月寒失神的望着窗外，“和凝悦姐。”

慕容熠寒静静站在她身边，手放在她肩膀上轻拍了拍，“别太伤心。”

“不伤心，我怎么可能会不伤心呢……”无神的眼眸映入他的眼帘，慕容熠寒有些心疼。

“一个是我最爱的人，一个是我不想伤害的人，现在却告诉我，他们两个要成亲了，哥，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过去了就好了。”慕容熠寒不知如何安慰她，只得这样说。

“过去？怎么过去？忘掉这一切吗？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啊……”慕容月寒痛苦的呢喃，心中疼痛不亚于陌逍遥那时候亲眼看着羽凝悦跳诸神台的痛。

她的心……怎么可以这么痛……怕是爱到深处爱到骨子里，才会像现在一样心如刀割吧？

跌跌撞撞的跑出门去，无视一路上那些人向她投来的目光，一路跑着，停在了星辰殿前。

呆滞的望着顶上醒目的三个大字，慕容月寒已经说不出她此时是什么感觉了，站了不知道多久，直到觉得身边站了一个人，她才勉强回神。

“凝悦姐……？”

“嗯。”羽凝悦在这里也站了不短的时间了，自从她看见慕容月寒站在门口，便出来陪她一起，不知不觉间时间就从身边流逝了。

“走吧，进去陪我喝一杯。”羽凝悦的声音听不出喜乐，她对于自己明日即将大婚一点激动开心的情绪都没有。

点点头跟在羽凝悦身后，来到花园内的一个树下，石桌上已经摆了两壶酒。

“喏。”为慕容月寒斟了满杯，又为自己倒上一杯，羽凝悦靠在树上，将杯中晶莹透亮的液体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慕容月寒一张小脸都皱在了一起。嗓子被烧得火辣辣的疼，除却那颗早已疼得麻木的心，这烈酒喝下去，其实也没什么感觉。

接连喝了好几杯，慕容月寒实在受不了嗓子火烧一样的感觉，只好作罢。

然而羽凝悦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烈酒喝下去就跟喝水一样，除了一开始微皱一下眉头，往后真的是一点表情都没有。

羽凝悦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此刻心里空落落的少了点什么。

她其实没有喝酒的习惯，烈酒从前更是一滴不沾，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想喝个痛快。

饶是喝了好几杯的慕容月寒都觉察到羽凝悦的不对劲，她放下酒杯抬起迷蒙的双眸，模糊不清地问，“凝悦姐，你……你怎么了？”

羽凝悦摇摇头，苦笑了一下，继而又饮下一杯酒。

她怎么了？她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她只知道她明日大婚，自己心里却一点高兴的情绪都没有。

“凝悦姐你知道吗，我爱祭言汐，爱了好多好多年，时间长到我都不记得究竟有多久了。”慕容月寒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从我第一眼见到他，就被他的那双眸子吸引，他那时候的气质和现在不太一样，清冷之外，还带着一丝孤寂和忧郁。”

羽凝悦靠在树上，端着酒杯静静听慕容月寒说着，关于她和祭言汐的过往。

“那时候的他气质还很稚嫩，却没有一个少年应该有的青春的气息，一双眼眸里，还藏着那份柔。”

在慕容月寒的记忆里，祭言汐一直都不是一个决绝的人，他的性子比较随和，其实更可以说是优柔寡断。

从他那双浅灰色的眸子和身上的气质就可以看得出来，也是因为慕容熠寒接管魔族事务较早，他的身上自小就有一种刚毅果断，再加上他性子极为冷淡，整个人就显得决绝了不少。

可祭言汐不是，他身上从来都没有那种狠绝的气息。

这让慕容月寒感到好奇，想要接近这个和她哥哥性格截然相反的人。

久而久之，情就这么产生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喜欢上祭言汐的，更不知道她对他的喜欢是如何上升到爱的。她只知道，自己的心里，装了这样一个温柔的人，其他的，便再也容纳不下了。

“可是他从来都不曾多看过我一眼，哪怕是小时候，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慕容月寒心中泛起苦涩。是啊，何曾几时，她也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风风光光的嫁给祭言汐，能让他此生眼中只有她一人。

可惜，没有这个机会了。

这样的事不会发生了，只是不会发生在她身上而已。

她追了这么多年，爱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得到，还失了一颗早就已经不属于自己的心。

她这样，又是何苦呢。

这么多年，她也想过要放手，可是她的心不允许她这么做。只要她的心脏还有一天的跳动，那她就会继续追逐她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