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太子与宇文成都出去之际，我们几个女子被邀请上台秀武艺，我也不懂古代功夫，现代社会中学了点儿跆拳道，就应付着献丑了。

兴许是古人没见过这类，所以皇帝对我这班门弄斧的二把刀也赞叹连连，说什么招式特立独行。

皇帝也真是想起哪出是哪出，他开口就是封公主，底下大臣们炸开了锅，尤其是反对宇文家族的。

“皇上三思啊！”

“此女身份敌我不明，烦请吾皇慎重考虑！”

“……”

这一句句说得我好像狐狸精似得，弄得我都没机会回个话。

谁知道秦王李世民又来插嘴，这一晚上他真的挺话多的，只见他出列到大殿中央，认真道:“儿臣以为，三弟元吉尚未婚配，宇文澈贤良淑德，与三弟甚是般配，不如父皇一同成人之美。”

秦王他又整这一出，上次是宇文成都帮我挡过去了，这次他更阴，趁我大表哥走了，没人帮我震场，还是在皇帝面前，我感觉我此刻成了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一旁的齐王自始至终一句话没说过，一件事没参与过，自顾吃喝，想来还是在介意父皇安排他去接宇文成都的事，再加上他父皇很看中我这个宇文成都的表妹，他更厌恶。

现在无辜被二哥扯上，只得硬着头皮回绝一句:“元吉尚且年幼，一心愿多为父皇分忧，待他日建功立业再提及儿女情长也不迟。”

我这是被丑拒啊，又成了众矢之的，我心中不快，咬牙吐槽了一句:“我去！李世民又喝多了吧！我跟齐王有毛线交集啊？还般配？我呸！拜托你考虑考虑别人的感受！”

我觉得我低头吐槽的声音不大，也就自己出出气罢了，却被我旁边一直关注我的太子李建成听了去，想起刚才他对宇文成都说过的话，毅然帮忙:“儿臣倒觉得，可以听听宇文澈的意见。”

“建成所言甚是。”皇帝发话，氛围又安静了。

“宇文澈意下如何？”皇后问道。

“回皇上皇后娘娘，奴婢身份卑贱，配不上齐王殿下，何况奴婢已有意中人。”我说完朝太子投去感激的眼神，谢谢他帮我解围。太子神情坚定，暗示我他会帮我。

这场景又被皇帝看了去，于是他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如今你已是朕亲自册封的公主，身份岂会卑贱？太子侧妃之位迟迟空缺，朕有意撮合太子与宇文澈。”

这次不止台下炸锅，连台上的皇后都蒙了，悄悄扯扯皇帝衣袖:“皇上？”

“众卿稍安勿躁，世民的提议固然有理，可惜元吉尚幼又一心辅佐大唐政事，朕甚是欣慰，近日朕频见太子与宇文澈眉目传情、后花园中相谈甚欢，可谓郎情妾意，朕有意促成这段姻缘。”

首先皇帝他疼大儿子无疑，又误会了我和太子，愿意成就一双人。

其次，如果你以为事情就这么简单，那还真是低估李渊的能力了，我虽然没有啥能力和名号，但宇文成都表妹这一身份，令李渊有心了，不管我立场如何，只要把我留在大唐或者放在某个王子身边，就是牵制宇文成都最好的办法。

如今宇文成都的亲人屈指可数，何况他重情义绝不会置表妹安危的于不顾，日后即便有心报仇，我在皇宫便是他威胁宇文成都的底牌。一举双得，李渊何乐而不为。

太子、红拂女、我，还有那个太子妃常依云同时愣了，太子想去辩解，又担忧秦王将我推给其他人，对宇文成都无法交代。

红拂女为大唐尽心尽力，皇帝就是介意她罪臣后人的身份，刻意拆散她和太子的真情。

常依云就不用说了，心胸狭隘，听了这话恨不得眼神将我秒成肉沫了。

最得意的莫过于秦王，这又为他争取红拂女准备了机遇，于是添油加醋道:“父皇英明，恭喜大哥。”

“父皇……儿臣以为现下是用人之际，还是政事要紧些。”太子斟酌一番，拿政事说事。

“皇上（父皇）误会了……”我与太子几乎同时出口。

“瞧他们默契的，还是皇上明智。”皇后还是很偏心秦王的，见秦王添油加醋应该是心里已有打算，于是也助一臂之力。

“朕的三个儿子各个文韬武略为大唐为朕鞠躬尽瘁，如今元吉尚幼，世民妻儿和睦，唯有建成身侧仅一正妃，又无子嗣，朕自然忧心，不知建成可否愿意替父皇分忧？”看来皇帝是铁了心了。

“父皇…”李建成欲言又止。

“吾皇圣明！恭贺太子殿下！”李世民带头高喊，众臣齐声附和。

“好，此事就这么定了，择良辰吉日朕亲自为你们主婚。”

后面直到宴会结束，我们都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我怀着愧疚的心情坐会原位，眼角余光偷偷看一眼红拂女，她面无波澜，只是手中的酒一杯接一杯。

阿史那琰诚静心等了整整一天，都没等到可汗传唤，门外有人守着，明面上保护世子安危，实际是悄然软禁，他心里惦记着我，现在也没有一位心腹去打探大唐最新情况，只能静观其变。

阿史那延宸悄悄支开守卫，进来时带着一坛酒，看见弟弟正站在窗前发呆，将酒置于桌上，走过去与他并肩而立，淡淡开口道:“诚儿看起来心事颇重。”

“阿史那琰诚的存在是不是太过多余？”阿史那琰诚问的云淡风轻，却让人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今日……”

“兄长不必解释了。”阿史那琰诚打断了他的话，连带着对哥哥的称呼也变得生疏了，“来来回回总是那几句敷衍话，听得有些腻了。”

“诚儿，你要相信大哥，大哥始终都站在你这边，为你遮风挡雨。”

“所以，如此爱护我的兄长昨夜趁我入睡，在我房间动了手脚，以至于误了可汗议事时辰。”阿史那琰诚冷哼一声，“待我清醒过来已被悄然软禁，可叹只能傻傻等待何时来个人传唤。”

“诚儿，你这次回来言谈举止与往日相差甚远，加之你对大唐的赞扬，可汗与父王已起疑心，若大哥不想办法软禁你，朝臣议事，大哥明面又不能替你说话，你一个人力压群雄是不可能如愿的。”

“诚儿一心为我族奉献无怨无悔，兄长何出此言？”

“不瞒诚儿，可汗伯父一直有派人跟查你，昨日深夜探子回报，听闻一女子名为宇文澈，你竟然把自己的圣灵吊坠给了她……”阿史那延宸将手中的一个字条递到他手中，“大哥明面上对你疏远，就是为了令可汗与父王安心，这样大哥才能真正瞒过可汗，背后去保护你。”

阿史那琰诚接过字条，微蹙眉:“小澈是诚儿的救命恩人，当日诚儿身陷牢笼，若不是小澈舍身相救，恐怕诚儿现在已成一缕幽魂，故而临别之际将吊坠送与恩人，也是情理之中。”

“王室特有的圣灵吊坠送与女子即代表定情，他日必定娶她为世子妃，”阿史那延宸有些急切，“你的这些理由说给大哥听可以，可汗与父王怎会信你的一面之词？”

“如兄长所言，诚儿也没必要再等待下去，东突厥次第世子的存在本就可有可无。”

“诚儿何苦妄自菲薄，不管那女子是何人，现在你需要先稳固自己的地位，”阿史那延宸单手搭上人的肩膀，“大哥已向可汗请命，三日后你随军出征，伙同刘武周一同攻打并州，现下看守并州的李元吉身在长安，这是个极好的出征机会，一来树立威望，二来打消可汗与父王对你的疑虑。”

“大哥……”阿史那琰诚也是嘴硬心软，他的大哥背后的确为他做了太多，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他大哥介于自己与可汗、父王之间的周旋，他可能早就被当做弃子暗杀于异国他乡了，但是他与大哥的心愿始终是没在同一线路上。

“根据情报来看，秦王李世民一心养精蓄锐不愿请命插足，李渊很可能派李建成和李元吉出征，有大哥助你打头阵，他们不是我们兄弟二人的对手，只要你在我族树立起威望，可汗伯父理当为你郑重加封授命，届时你重回东突厥，同我等世子一般同享荣华与权柄，再也不是异国他乡那个寄人篱下被人忽视的小儿。”阿史那延宸一番肺腑之言后去桌前掀开酒坛，拿了两个杯子倒了些酒。

一席话，阿史那琰诚心底被触动之深，拿起酒坛，昂头灌酒，他心里压力很大，大哥所言正是自己内心的写照，在这世上，这么多年只有大哥能设身处地为自己着想，可是，小澈对自己的恩情，小澈的期盼，自己对小澈的感情……

“可汗伯父未传唤你也是考虑众朝臣，令他们臣服于一位突如其来的二世子，换做大哥，也不会心甘情愿听任，即便陌生，这里也是你的家园，早晚有一天你要风光归来，为东突厥效力。”阿史那延宸知道弟弟心里的苦楚，并不拦着他纵酒，适时的放纵也算减压的一种形式，顿了顿继续道:“诚儿考虑一番，明日大哥等你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