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众人，风凉上前扶着风穆青。

目光扫过停下来的两个行刑的侍卫，“还不动手？等着我教你们？”

清泠的声音极为好听，风泠抓着长凳的骨节都在泛白，那张因营养不良而苍白的小脸，像死人脸。

“还记得为父教你的弟子规吗？”靠风凉扶着，风穆青淡淡的开口。

“记得。”不论是原身还是她，对弟子规都很熟。

“背出来。”风穆青面无表情，看不出来他对风泠的心疼。

屁股上疼得她额头都是汗，屏蔽归灵的声音，开口道，“弟子规……”

“大点声！”在风泠看不到的地方，眼底滑过一道心疼，却又隐在眼底深处，不变的声音，清泠如月色。

听着那道清泠的声音，风泠微微抬起头，目色清澈，“弟子规，圣人训。 首孝悌，次谨信。 泛爱众，而亲仁。 有余力，则学文。 父母呼，应勿缓。 父母命，行勿懒。 父母教，须敬听。 父母责，须顺承……”

掷声有力的背着弟子规，伴着打板子的啪啪声，空气里散发着血腥味。

风穆青在正厅教女的事，让很多人都来看热闹，听着小小的孩子掷声有力的背着弟子规，不少人在看热闹的时候，又忍不住深思起来。

“……墨磨偏，心不端。 字不敬，心先病。 列典籍，有定处。 读看毕，还原处。 虽有急，卷束齐。 有缺坏，就补之。 非圣书，屏勿视。 蔽聪明，坏心志。 勿自暴，勿自弃。 圣与贤，可驯致。”背到最后几句，风泠的声音已经因为疼痛而带着微微的颤抖。

“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垂眸看向目光中带着涣散的女儿，低咳几声。

“知道。”回想起小时玖面对刁难的场景，心下苦笑，父亲，你教我亲善礼仪，可曾想过，哪些落井下石的人并不会因为我亲善而对我友好相待。

“错在哪了？”风穆青的语气里松了几分。

“不该目无尊长，顶嘴长辈，不记教诲……嗯……”指尖插进板凳里，直接被用力撇断。

“还有呢？”风穆青拂开风凉的搀扶，“我还没老到不扶着就站不稳的年纪！”

风凉张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最终只得垂下头，站在风穆青身后。

“错在不该处处心善，被人算计！”一字一顿的开口，手指的鲜血淋漓，丝毫不理会，“错在忘了自己现在是一个被废的废物！”

视线对上那双平静而清冷的双眸，风泠丝毫不让，“更错在没本事，受人诟病！”

两个侍卫打完四十大板，然后收了棍子站在一边，低着头充当背景。

“站起来！”风穆青脸色不变，目光中带着怒气，“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忍着疼痛爬起来站好，风泠依旧还是那几句话，“错在不该处处心善……”

“啪！”

“爹爹……”

时间以一时间静了下来，脸上火辣辣的疼，比屁股上被打的四十大板还要疼。

风凉被吓了一跳，急忙去扶趴在地上的风泠，“爹爹，泠儿还小，她……”

“想不通错在哪了，就别回来了！”撂下话，风穆青提步而去，那身被洗的发白的天青色长衫，带着萧条的落寂。

“咳咳咳……”低咳几声，风穆青咽喉头涌上的血，心下苦笑。

“泠儿，你没事吧？”风凉把人抱起来，心疼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目光看向那渐而远去的背影，脑海中有一条光一闪而过，风泠一下从风凉怀里挣了下来，像是忘了伤，忘了疼痛一样的跑向风穆青，“爹爹，风泠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带着颤音的声音，让风穆青的脚步慢了三分。

听着身后跑来的脚步声，和空气里的血腥味，微微转身。

刚一转身，一道瘦弱的声音就扑进怀里，闷声闷气的说道，“泠儿不该说那是聘礼。”

“疼吗？”蹲下身子抱着怀里瘦弱的女儿，风穆青终是隐不下心疼。

“不疼。”抱着风穆青的脖子，明明疼得脸色发白，额头都是细汗，却是笑魇如花的抱着他的脖子。

“回家。”抱着风泠起身，抬头看向跑过来的风凉，微微叹息一声。

“好。”媚眼中带着笑意，勾着风穆青的脖子，将小脑袋埋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