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青烟
院长左右为难之下,拉了风荔姿到一旁,告诉她风涵曦是花瑜小王爷容羽的王妃。
风荔姿听后嘲笑道:“王爷从来不近女色,就算对希晗好点,那又如何?他已经远赴边疆,没个十天半个月也回不来。到时候,他说不定连希晗这个人都忘记了。再说了,有风府在,你怕什么?”
院长如梦初醒,立刻以学院斗殴的罪名打风涵曦一百大板。
风涵曦怎么可能就这样被人左右,她孤傲地站立,正色道:“院长就这样草草了事,恐怕不妥吧?风大小姐先把葡萄汁倒在我身上,身上衣服,喝酒同门可以为证,其次,我出于防卫考虑,才会反击,至于她失足落水,那只能说她运气不好,挡住了我所有的视线,我先前并未留心那里是池塘,整场聚餐我都郁郁寡欢,众人皆知。再者,相信风丞相府也不至于连堂堂风大小姐都不会游泳。要知道,三岁小孩都会。所以,我并未对风大小姐构成任何伤害,若是我因为防卫而不小心让她失足落水,那我无话可说。根据院规,禁闭一周,我甘愿受罚。”
“这……”院长本身就心中无底,听了这话更是犹豫。虽然风荔姿说的有道理,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王爷还记着她怎么办?而且她对风花学堂院规如此清楚,自己想随便逐她离开也不好办,更何况他上头还有个比他官大的严院长。
“院长大人想清楚了吗?”
“好!就按你说的,一周禁闭。”他抬头挺胸,像是在为自己打气。
风家姐妹自然不肯,院长只得拉了她们到一旁:“希晗这事我真的管不了,到时候她进了禁闭室,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千万别把我扯进去。”
风家姐妹一想,觉得很有道理,大不了这个黑锅让他来背就是。王爷就算再生气,他找不到证据,也只能作罢。
是夜,周围漆黑一片,月亮也被掩在云朵之中,虽然伸手可见五指,但可见度不高。
如果很仔细地看,就能看见屋顶上有两个人,两人沉默着,任夜风轻扬起他们的长发,任夜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任夜风带走彼此嘱托的千言万语。
许久,左天衣才用他和风涵曦制作的手势表示:“冲动了。”
风涵曦满不在乎:“发泄一下吧,快要被逼疯了。”
见左天衣不搭话,风涵曦又做手势:容羽应该走了,不然他们也不敢。以后要小心了。
“以后记得那些东西随身带着。”
“风家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还好有这些东西,省了我不少事。多谢。”
“希望那些看守食堂的人可以如你所愿放松警惕。”
“嗯”
风涵曦想的从来都不是教训风家姐妹,而是料定风家姐妹会咽不下这口气派人来禁闭室对付自己,然后前天晚上自己夜探厨房的事就被不知名的哪个倒霉蛋拦过去了,守卫看守厨房的戒备也不会像这两日般森严。
左天衣动了动唇,做出了最后的手势:“走了,保重。”
“保重。盯着蓝贝。”
谈话结束,风涵曦坐在屋顶上欣赏了一会儿夜色,然后回了房内,布置好机关,等着客人的来访。
黑色笼罩了一切房屋,月色朦胧,树影婆娑,风儿轻轻,吹拂着群星那晶亮的脸庞。
月黑风高夜,有蒙面人悄悄潜入禁闭室,过门槛时,却不小心踩到香蕉皮滑倒,碰巧地面上有许多凹凸不平的石子,一头栽下去,已撞得头破血流。继续往前走,响亮的铃铛声传来,有守卫立刻冲进屋子,抓住嫌疑人,风涵曦这才睁开眼睛醒来。
一周之内,可以发生很多事。风家姐妹在风涵曦这里吃了败仗,玄月国二皇子到达丹凤国,皇帝病情又加重,皇后几乎一手遮天,让太子陌夜绝代理朝政。
容羽还是没有回来。
风涵曦只是简单地被带去提审,然后继续关押。风涵曦自己也没闲着,这两日不能干其他的事,她便通过回顾之前记住的东西来打发时间,让记忆更加深刻些。
丹凤国边境处,有马车一辆,货物几车,随从数十,浩浩荡荡地驶进丹凤国内。守门的士兵没有多拦,因为该商队出示的玄月国的通行证。此刻玄月国二皇子正在外城内做客,要是得罪了人,谁都担不起。
巨大豪华的马车内,有男子身着金线衣密缝,玉冠高耸,将丝绸般的长发挽起,一张如刀削玉雕般的脸俊美无比。
进了城,便有随从掀帘通报,容羽未吱声,那人已经自觉退下。
在最大最豪华的饭店旅社安顿下来,容羽便唤了人进来。窗户紧闭门外门内各两名随从看守。来人表情严峻,每一张俊脸上都好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
容羽脸上少有的严肃,修长的身影打在地面,十分挺直。扫视四方,他一本正经地开口:“你们谁知道女生喜欢什么?”
“……”女生……女人他们从来没碰过……
容羽见他们都不出声,只骂了几声废物,罚了一年俸禄,然后独自出了门。
忠心耿耿的众侍卫哭死……
世上女子最多的地方,莫过于青楼了,容羽一向讨厌这种地方,但为了风涵曦,他去了。
容羽素来不喜欢脂粉味,独自要了房间在一旁观看。有女子见其穿着、气度和容貌,有想上前勾搭之人,皆被容羽散发出了寒气逼回。
换了无数个人,容羽仍是没找到合适的。青楼的女子都一个样子,矜持不过三秒就该投怀送抱了。
最终,他还是打算放弃了。
老鸨见容羽的穿着就知他非富即贵,眼看连半分钱都不能从他身上捞到,心中不甘,咬咬牙,把头牌姑娘送了出来。
这个头牌姑娘名唤青烟。面色神态皆若青烟般弱柳扶风,走起路来风姿绰约,一双杏眼波光脉脉,人见由怜。
平日里,老鸨舍不得让她接客,青烟也从未接客,至今任保留着处子之身,而她出场的价格,比其他姑娘接客多次的价格都贵,没错,只是出场的价格。
青烟一出场,全场都惊呆了。
一时间,和女子调情的男子手僵在女子鼻尖上,喝酒的男子嘴巴张大,观赏歌舞的男子目光也射了过去,所有人的眼睛都呆呆地盯着那位仿若仙境中走出的豆蔻少女身形若游龙惊鸿般步步金莲。可谓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容羽回头一瞥,然后回头。
老鸨心中一惊,随即兴冲冲地拉了青烟过去谈价。青烟更擅长的可不仅仅靠外表俘获人心。
容羽牵出一丝笑容,拿出三百枚黄色晶石给她,道:“赎身。”
老鸨高兴得合不拢嘴,也没讲价——已经不能再涨了,三百枚黄色晶石够她盈利一年。
青烟见眼前男子生得及好,身形修长,气质出众,举手投足间皆透露着非凡的气质,很快猜到容羽大有来头。但,他的眼中没有其他人见她时的眼神,没有恨不得将她从上到下看个遍的那种眼神,她感觉自己有挑战欲了。
容羽自然不知道眼前女子的想法,他不过看青烟的形态与风涵曦有几分相似,想买了她让风涵曦当女婢使唤而已。
挑到了合适的礼物,容羽立刻打道回府。
青烟发现,容羽有时候看她看到出神,她能在他看着自己的眼睛里发现另一个人的影子,被众星捧月培育出来的傲气让她对那个人十分好奇。
但这放在众人眼里,却是王爷喜欢上了青烟。殊不知,容羽看她,只是想到风涵曦在自己面前装出的那一副无知谨慎的样子。他一开始就知道她在装。看书时眼睛是那么有神明亮,怎会的胆小怕事的性格。既然她乐意隐藏,自己也没必要拆穿。
而青烟的种种动作,都被容羽自带的P图效果P成了风涵曦。
不远处的另一座旅店里,楼上左手第二个房间,有二人正在协商大事。
楚墨尘白衣飘飘,和钟无殇共看一张丹凤国的地图。
“丹凤国水土丰富,香料和茶叶是主要的对外贸易货物。而香料和茶叶的原料主要分布在境内的北方。这此我们来目的,首先是稳住两国的关系,其次是阻断丹凤国的香料和茶叶对风花国的贸易。当务之急,是要见到皇帝才好。今日已经耽误时间休息了,明日不可再如此。”
楚墨尘面色严峻,钟无殇默默听着楚墨尘讲的这些东西,表示默许。他们似乎都没有发现,屋顶上,还有一个人影,全身的黑色夜行衣也挡不住与生俱来的贵气。
没有多留,容羽很快从屋顶上翻身而起,离开。
屋内,只见纸条上写着:“攻打丹凤国,我们可以从北城进攻。那里相对薄弱……”
“到时候你要是看上了哪个公主,可得以大局为重啊!”
“看来你想世子妃想疯了,回去就着人给你物色。”
“……”
“先去觐见丹凤国皇帝吧。吩咐下去,叫人收拾行李。”
容羽走后,楚墨尘邪魅一笑:“我倒是很期待他的到来。这样路上总不至于太无聊。”
“若能为我所用,最好。”
容羽回了旅社,立即有人跟来关心:“公子,怎么样了。”
容羽健步如飞,长话短说:“立即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这是个绝好的刺杀机会。
他们以为,自己知道他们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吗?事实上也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然后自己今晚就不会出手,但他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今晚出手,要是成,自然极好,败,也不会掉一斤肉。为何不试试?
“青烟姑娘怎么办?”
“先让两个人护送她出城。”
青烟一直在这里听着,看见容羽的黑色夜行衣,便知容羽果真不是普通人,但是,这更加激起了她想要征服的欲望。
今夜星光灿烂无比。
容羽带着一行人骑着马飞奔到钟离殇一行人必经之地埋伏起来。马车要多些功夫,钟离殇自然是在他们后面到的。
埋伏好不久,不远处驶来一副浩浩荡荡的仪仗,上面大写的“月”字气势磅礴,笔锋游韧有力。旗帜挥动,似火云舞动,十分耀眼。
容羽脸上少有的沉默,之前偷听,他便看到楚墨尘和钟离殇二人在写些什么,很有可能,是想吞了丹凤国。建交只是表面,实际刺探实情,所以他只要再抓住这次机会,不管成功与否,他都可以回去交差。 此时离容羽埋伏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楚墨尘的马车收到了飞鸽传书。上面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容羽。
楚墨尘一笑,手心生出火焰将纸条烧成灰烬。难怪差点连他们也没发现门口那个身影,难怪今晚还能在这里遇到他。
马车没有停,继续前行。
容羽只想速战速决回风花学堂,同时他又不得不镇定细心地对待这次袭击。因为来人是玄月国楚墨尘,传闻能够预知未来。
“三、二……”
容羽在心中倒数。
“一。”
“拉!”
两边削铁如泥的钢丝绳突然出现在这并不明亮的夜晚,马蹄被钢丝绳狠狠地割断了。人还没有反应,容羽已经出手直击那最华丽的轿子。
轿内的人似乎早有防备,未等容羽接近,火焰从轿内喷出。
容羽眼疾手快立刻闪开。
紧接着,冲天火光的包围下,白衣男子衣冠楚楚,腰间衣带飘飘,在不算明亮的夜晚却十分耀眼。
刚才的火光足以把城内巡逻的士兵引来,自己是偷渡而来,绝对不能让人发现。
“撤!”容羽当机立断,掩护其他人撤退。
楚墨尘坐在轿内沉思。容羽似乎有些敷衍,而自己,竟然算不到原因。天下,就只有有关她一人的事自己算不到原因……
楚墨尘轻轻说了声:“赶路。”轿起,一切平静地像被石子打扰过的湖面,只激起淡淡漪涟 。
夜色微凉,彼时守城士兵看见那边的火光,想到楚墨尘的来访,便派了大部分人过来,城墙基本空虚,容羽不费吹灰之力离开了丹凤国。出城没多久,容羽便收到消息:希晗被关。
容羽不曾说话。他相信她一定会没事。全天下的女人都可以有事,但她一定会平安。尽管如此,行程还是不知不觉加快了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