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G 出口成谎
如果你问我,我最擅长什么,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骑单车!如果你问我,还有别的吗?那么我会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撒谎!
嘿嘿。
我知道有个词叫做“大智若愚”,大概是说聪明的人装傻之类的意思,因为我不用装也很傻,所以我不傻的时候几乎都是装的……
鉴于我实在不太聪明,又长了一张危险系数比较高的脸,这曾使我的家人一度诚惶诚恐,日也忧夜也忧,生怕我被人欺负。后来看我性格迥异,实在难以想象有哪个男子会对我产生兴趣,这一方面让他们多少宽了心,却又在我未来能否嫁的出去方面倍感压力。
说起来还是我的胞弟智商过人,他教我说善良的谎言,让我看上去变得和平常人无异,除了稍微有点二……但晓天总是安慰我说,“姐姐,这不叫二,这叫做可爱,我喜欢这样的姐姐。”
所以在全家人的鼓励下,尤其是晓天的努力下,我被成功地塑造成天才说谎家,就是那种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都不用思考的人,这也直接或间接地导致我智商越来越低下……
所以当凌风告诉我他叫夏风的时候,我依然能淡定地傻笑,而我也顺水推舟,不,顺理成章地霸占了他的名字,既然你不要叫凌风,还不行我叫“玲儿”吗?当然,人家还是有点儿腼腆的,就叫凌儿多难为情啊,求个音就行,哪怕只是一个同音的名字,感觉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就近了很多,嘿嘿,很满足了啊!
爱凌风,多么卑微的幻想啊!可当现实来临,当他就卧在你面前,又不与你坦诚相见,他说他是夏风,可是,不管是凌风还是夏风,不管是天籁凌音还是穷途末路,你都是你啊,都是那个我喜欢了六年的人啊……
这个世界很精彩,你也如同荧屏上一样英俊帅气,可是我只能看一个月了啊。凌风,不,夏风,你说会不会有奇迹,让你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喜欢我这样一个糟糕的女孩儿呢……
我用力地蹬着脚踏板,疾行产生的逆风让我不禁眯起了眼睛,发丝被甩向耳后,我看见两侧的风景飞似的退后,好像快进的电影,不知道在何处重新放映。
刚才真是糗到极点,本想照顾凌,不,夏风的,哎,真是笨死了,到现在还改不过来名字,算了,就叫凌风吧,都念了那么多年了……只要对别人别说错不就好了么。没想到出师不利,洒了开水,忘了解锁,感觉很没用啊……不过,外卖一定没问题,我就是送外面的嘛,嘿——等一下!!我送外面啊!天啊,老板娘!我不是故意迟到的!!
我奋力地急刹车,然后拐向快餐店的方向,以PK摩托车的速度向前冲去。这下惨了,要被骂的吧!老板娘那张刀子嘴,会被戳死的吧!
正当我满脸纠结,奋力前行的时候,路过一个漂亮的喷泉,内心感慨无缘欣赏美景,哈哈,本小姐心生一计!
刹车捏到底,后轮飞起,差点没把我甩出去,但是这种事会发生吗?!当然不可能,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著名的单车女孩顾晓萱!不,顾玲儿!看来还是需要适应新身份的,不然非穿帮不可……
左手压住车把,身体左倾,左脚支地,就这么一百八十度地逆转回来;右脚下压踏板,重新加速,转眼间就重新回到了喷泉处。
我一脚支地,望着喷泉,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跳进喷泉里,把自己弄湿,然后出来拍个狼狈的湿身照,告诉老板娘,我昨夜非常不幸地被大雨淋透了,今天发烧40度,去不了了。
想到这里,我觉得自己其实非常聪明,干嘛他们总说我傻?!说做就做,我立刻从单车上跳下来,来到喷泉前,深吸口气,一闭眼就跳进了水里!
嘶——虽然是夏天,但是昨夜刚下过雨,这水还真是有点凉啊……
我睁开眼,发现几个路过的人目光齐齐地落在我身上,那叫一个目光灼灼,如果目光能有温度,估计我都省了进焚化炉的钱了,直接就能化为骨灰!
“看,看,看什么看啊!我觉得天太热,跳水里解个署不行啊!”怒吼一声,觉得淋得也差不多了,赶紧从池子里爬了出来。
可能人以为我出来要发飙,在一阵指点和唏嘘之后,当我出来的时候,各自都不见了人影。
我赶紧拿出手机开始自拍,我发现这效果实在是太好了!因为我今早走得匆忙没来得及梳头发,这简直就是楚楚可怜啊!不过怎么感觉这么怪异,像是……像是被人……额……
来不及多想,我赶紧给老板娘发条彩信过去,心想这回完事大吉了。
打了个喷嚏,赶紧走回单车,手机却突然响起来了。我一看,居然是老板娘!赶紧酝酿一下情绪,生病嘛,即使不能装成林黛玉,也不能像柳飞燕一样啊!
“喂……”我这边刚刚来了个虚弱的开场白,对面尖锐刻薄的女声就叫起来了。
“顾晓萱你骗鬼呢吧!你被雨淋成落汤鸡还自拍啊,你是先知是不是能提前知道自己是不是发烧?还有啊,不知道你那手机高贵,自拍下面带时间的啊,还不到一刻钟之前的时间!我倒是奇怪,这天也没下雨,你怎么能把自己淋成这样的……”
“……”
我表示很无语。正当我绞尽脑汁怎么反驳时,老板娘已经先行开火了。
“不说这个。你看看你,怎么那么多毛病的?一共才来不到一个月,几乎天天出问题。昨天让你送西街李哥那的外面是不是给我送东街王哥那去了?亏人家李哥还给你瞒着,还是王哥见我时打趣说的。还有还有,大前天,让你送叉烧饭,你把鱼仔煲给送过去了,你光让人喝汤不吃饭啊……”
“停!”
我实在不得不打住她,不然真是不知道她会不会把每天的账都和我算一算,人家也没有那么差的吧……让她说得,我连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心都快殆尽了。
“好啊,那就不说,而且以后都不说了!你不是要请假吗?请吧,给你,而且期限永久,以后你都不需要再来了。有时间自己来取工资,我还是很人性化的,不会拖欠小姑娘工资不给的,不过你这工作做得不到位,多少肯定是会扣一点点的……”
忍无可忍,不能再忍!
“打住!”
我使劲儿晃了晃脑袋,感觉已经被老板娘连珠炮似的话语给轰晕了,一边按着太阳穴,一边不紧不慢地回她,“算了吧,不要以为谁稀罕你那几个破钱,如果我愿意,我能开十个快餐店,你信不?大姐,这回你请我,我也不干了,我在哪还不是送啊,又不是只有你一家,拜——拜——”
末了还拖着长长的尾音,在她火山爆发之前,及时把手机挂断。
叹了口气,我扯了扯自己的嘴巴,努力做出一个开心的笑,其实也没什么,正好凌风需要人照顾,过一个月的逍遥生活不是很好吗。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顿时好很多,蹬上单车,就向附近最奢侈的快餐店奔去。
拎着热腾腾的早餐,我就这么滑稽地出现在凌风的面前。我看见他诧异地瞪大了眼睛,那一刻他就像是一个孩子,再也找不见三十岁的影子。
这让我顿时心花怒放,人就应该这么活着啊,为什么有些人那么光鲜却又那么累?单纯一点,快乐一点不好吗?我很傻,因而也很少感觉到什么叫做忧,能看到每一天的光明就是美好的啊,能看到我们爱的人,感受爱我们的人,活着本身就是美好的。
我一边催促他赶紧趁热喝粥,一边转身进卧室去换衣服。
等我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发现凌风正盯着电视荧屏一动不动。我也把视线转向了电视机,顿时心头冷汗直冒。正愁着怎么收场呢,手机又不合时宜地响起,我一看居然是老妈,哎呦喂,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哈!喂?老妈你找我何事啊……”
“没有啦,我在九州很好啊,我是谁啊,雄才伟略,英勇威武……额,好吧,这些是形容难的,总之我过得很好啊!嘿嘿。”
“切,才没有,我在这读书很好啊,九州大学生都逃课,我就逃这么一两节,没事情的,放心啦!”
“哦哦,知道了。怎么这么安静?哈,同学都出去了嘛,我一个人在宿舍当然安静啊……”
我还没等说完,就被“啪——”的一声吓了一跳,就看见地上摔碎的玻璃杯,有些疑惑地看向凌风,却对上他冷冷的目光,我的心一下就揪起来了。
嘴上却还在说着不知所谓的话,“什么声音?哈,前几天捡了个夜猫嘛,淘气,把杯子碰掉了啦!”
然后我看见凌风的脸瞬间黑了一圈,我歉意地笑笑,然后朝他摆了摆手,继续开始编瞎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爱管闲事的。好啦好啦,我现在要给猫准备早餐啦,先挂了哦,老妈,拜拜!”
我刚收了线,手机震动就响起,只有简短的三个字,“你说谎”
然后迎接我的,是凌风那张债主一样的脸,好像我欠了他几百万不还似的……
话说,我对着他能不说谎吗?对面明明就是我日思夜想,想得要发狂的凌风,偏偏现在还要装淡定,扮邂逅,我容易吗我……幸亏家教好,从小就练习说谎,要不然就我这智商,早露馅了。居然敢质问我说谎?!
心中一阵为自己打抱不平,结果说出来的话却特别厚颜无耻,“对啊!多正常的事情啊,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么……好像你没见过人说谎似的,难道你没说谎过吗?”
我看见凌风有那么一瞬的愤怒,随后就恢复了平静,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没有情绪的表情,我却总感觉他的心里好像有化不开的忧伤。
事实证明,我说话总是不太经过大脑的……
“你看看你啊,明明长了一张漂亮脸蛋吧,天天非得绷着,你是冰霜美人吗?叫什么夏风啊,应该叫冬风才贴切嘛……”
然后我看见凌风瞥了我一眼,轻轻别过了头。
我不禁瘪了瘪嘴,不搭理我……那我说的也是实话啊,哪里有错……
我决定,一定要让凌风快乐起来,至少,我在的时间里,他一定要快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