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入学
晚上,屋顶。
皓月当空,风涵曦独自躺在屋顶上观赏。
突然,她勾唇笑道“独上屋顶思悄然,月光如水水如天,这美景 把王爷也引来了。”
“这首诗的下句是‘同来望月人何在,风景依稀似去年’,明天你,你再不能如今日般自由了。对不起。”陌夜凌于风涵曦身边坐下,一袭白袍就在风涵曦眼前。
“王爷来此,不是只为和我道歉的吧?”风涵曦别过看白袍的头,继续对上那轮明月,丝毫不在意身旁的尊贵王爷。只是眼中的笑容,多了几分舒心。
陌夜凌身上的淡淡清香,永远那么好闻,让人安心。只可惜,他却是个让人时刻警惕的。
“易容术要多加练习。还有,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们的事。”
“你杀了他?为什么?”风涵曦突然坐起,瞪大眼睛。
白天那个误以为她是探子要杀她的人,死了?
“你的存在,是个秘密,我答应过你 要保证你的安全。”陌夜凌顿了顿,继续说,“不要手软,不然,你死得更惨。”
披着羊皮的狼。风涵曦心道。
清风徐徐,那股清香更加舒服,白色外衣在月光中竟添了几分闪光。两人静默着,风涵曦干脆闭上眼睛慢慢享受。
“我身上的味道可不能白闻。”陌夜凌不知什么时候也躺下了,双手枕头看着远方如墨的天空。
“既然我没死,那你一定给我吃了解药。我担心什么。”风涵曦微笑如常。
“我留了些在你包袱里,解药一并在里面。”
“多谢,不过我不需要。”东西可以喜欢,绝不能上瘾。
许是前几个月都没睡好的缘故,风涵曦很快进入梦乡。
陌夜凌一人独赏月色,也不管某护卫在远处树梢上爬得辛苦。
夜深露重,陌夜凌突然站起来理了理衣袍:“把人抱回去。”
只淡淡丢下这么一句,他便独自离开,而可怜的某护卫,在远处一动不动蹲了那么久,结果……却是来做苦力的。
日子,如往常一般平静,只是今夜,有人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有人一如既往熟睡如猪。
夜,清冷如水。
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微风轻轻吹进寝殿,陌夜凌还能问到里面淡淡的迎春花的香味。
他突然想到,庭院的山茶花会不会因这场雨而衰败?又转念一想,那山茶花如果这般没用,如何应付今后的大风大浪?
第二天一大早,风涵曦睡得正好。一个人影迅速潜入房间。该人他左手拿锣,右手拿棒子,对准风涵曦的耳边狠狠一敲。风涵曦迅速从床上窜起来,对着她前面的宁炽拳打脚踢。扰人清梦者 死。
宁炽虽然武功高,但风涵曦胜在出其不意,最后,风涵曦把他逼到墙角,拳头横在宁炽胸前才收了手,淡淡地说:“不要随便打扰我睡觉。”
竟被她逼至墙角?宁炽心乱如麻。
待他回过神界,风涵曦已经走远。他看着风涵曦的背影,颇有深意。
前厅,风涵曦的行李已经收拾完毕。
“清月香已经放里面了,解药也在。闻着舒心,收下。”陌夜凌的语气柔和却不容拒绝。
风涵曦拿了包袱,问:“还有什么需要交点的吗?”
“你的身份,是苏城首富的女儿,希晗。父母遭仇人杀害,带着绝大部分财产来到京都风花学堂求学。具体的资料在包袱里,路上再看。面具我已经做好,待会儿上路时可以带上。以后我们见面的地点就是风花学堂禁地中心的那个小亭内。你隔四天去一次就够了。其余的等你到了再说。记住,你没有功法,也不能修炼。”
“明白。”
陌夜凌笑笑,说:“保重。”
风涵曦不可置否,转身出了门。路上,听宁炽给她普及的知识:风花学堂每日只招收一千人,期限三天。第四天进行考核,前五百名入取。六分之一的录取概率。
风涵曦调整了一下情绪,打开陌夜凌给自己准备的包袱。
希晗的资料,待会儿看。
足够的钱,这个重要,上下打点人员什么的。
夜行衣,这个也好,方便行动。
普通的衣物,不错,料子很舒服。
面具,这张脸,不算漂亮,也不丑,很好。
各种食物,风花学堂没有吗?他给自己准备这个干嘛?
各种解毒治疗的药,不用担心被人暗算下毒了。
居然还有各种毒药,陌夜凌工作做得不错。
还有清月香……
风涵曦看着这瓶毒药一时放不开手。清月香,到底有什么作用?
风涵曦很快回归神来,一路使用轻功穿梭在屋顶和树梢上如燕子般轻盈的身体,明月为背景,黑夜为幕布,如一只魅鬼般灵活迅速地穿梭于屋顶树林间,衣衫飘飘,画风唯美。
低头看,还能发现有些为了进入风花学堂的人或坐着马车或骑着马或步行奔波甚至乎,坐在魔兽上飞。
看着自己面前不断模糊到逐渐消失的魔兽,风涵曦突然想到了小家伙,三年,只要三年即可,风涵曦告诉自己。
到了风花学堂门口,门口已经有序地排好了长龙大队。
风花学堂坐落在京都内唯一一座山,也是真凤天主亲自提名的风花山山顶,风花学堂是唯一能够有机会步入仕途的学堂,求学的队伍已然到了半山腰。
风涵曦感叹,这些人……是两天前就开始等了吗?而且学堂的门好像还没开吧?风花学堂总共只收三千人,到自己这里……九千人都有吧?
当然,想进风花学堂,可以选择答门题。门题答对者优先录取。
不过,风涵曦自然是没有底气认为自己可以成功。而且,以门题的资格进入,动静太大。
风涵曦一边排队一边吃着陌夜凌准备的食物,心中为陌夜凌点了个赞。
这个时候天才刚刚泛出一点鱼肚白。半山腰的水汽还很旺盛,水汽丰逸,让人的视线有点模糊。空气倒是异常清新,风涵曦哈欠连天,完全没有精神。
她想睡觉,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我要睡觉”。
静谧的树林,四周突然传来树叶的簌簌声,一阵一阵,四面八方,风涵曦此时睡意全无——有危险。她心想。
风涵曦首先看了后面的人——差点吓一跳,后面那人满身横肉,手上戴着金戒指,脖子上挂着金项链,简直就是肥头大耳财大气粗的典型代表。他的身旁站着三四个小厮,替他拿着他所有的行李,他整个人则低着头打瞌睡,细微的鼾声在警惕心十二分的风涵曦的耳中特别清楚。
她的前面,是一个清秀书生。简单的粗布衣,嘴巴正轻声背诵着什么,风涵曦仔细一听,是五经里的《春秋》。
风涵曦勾了勾嘴角——《春秋》,入门考试项目之一。
书生看似身体强健,笔直修长的身形十分养风涵曦的眼。书生的背上是一个大背篓,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
清新的气息再次扑面而来,明显是气流的运动。静观其变。风涵曦对自己说。
风涵曦闭眼感受着清新的空气。
空气越清香,代表空气流动速度越快,这样的空气才会更清新,空气速度流动越快,就说明那些人要来了。
在三点钟方向,朝……自己!
风涵曦一惊,眼睛还没睁开,身子已经先跳出去。
再睁眼,她前面那个书生已经从背篓中抽出利剑了迎上了那个人。
风涵曦松了一口气,还好,目标不是自己。风涵曦再环顾四周,周围的人看见刀光剑影早就吓得不行了。
趁乱,风涵曦悄悄施展轻功奔向前方。很快就进入了前一千名的地方。
在高处,还能看见站在顶上的人一脸悠闲,丝毫不在意底下的情况如何。
来刺杀的不止一人,很快就引起大片轰动,刺客从四面八方冒出,一些人比较镇静,拼命往山顶跑,其他人一看见雪亮的刀就吓得两腿发软,战战兢兢瘫在原地。
风涵曦闲底下太混乱,大摇大摆往前走。
那些刺客逐渐消失,众人惊魂未定,却已经辰时一刻,招生开始。
“苏城希晗何在?”
风涵曦感叹,自己不想高调,真的。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风涵曦徐徐从人群中走出。
希晗,性情安静胆小,从小饱读诗书,风涵曦现在就要装出这样一个希晗来。人排得密密麻麻,风涵曦走上台也没费多少功夫。
门口中间站着一位五十来岁的老人,其余人都在他半步之后。老人虽然年纪大,但精神抖擞,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他老人身着白色布衣,站在众人面前,一种威严无声地降临在周围。
这样威严的老人 一见到风涵曦就笑了。他一把上前拉过风涵曦的手道:“好侄女,叔叔想死你了。”
风涵曦不动声色,这个老头,是谁她快速在心中回忆着。貌似希晗她爹有过一个挚友叫严寒士,在风花学堂位居高位。想来,眼下便是了。
“真的世事难料,没想到,你父亲竟然会遭此毒手。还好!老天有眼,希家不会绝后。你放心,叔叔特许你不用走这么复杂的路,叔叔特许你进学堂读书。”说着,老人就要牵风涵曦的手进风花学堂。
风涵曦停在原地,笑了笑。
很快,风涵曦换上了一副天真无比的笑容,甜甜地语气外加周全的礼数:“多谢叔叔好意。孔夫子有言:‘有教无类’。讲的是要一视同仁。希晗虽然是叔叔您的侄女,但叔叔也应该一视同仁对待希晗。怎能因为希晗就将我国国法暂搁一旁。叔叔不用担心,希晗的排名,应该能进入风花学堂。希晗的实力,也可以在风花学堂待下去。希晗要回去排队了。”
风花学堂的教师们看见风涵曦如此识大体,顾大局,原本因为严寒士偏心风涵曦破坏法律的愤慨完全消失。对风涵曦也多了许多好感。
在下面排队的人听到风涵曦拒绝严太保的殊待,原本因为觉得不公平而愤恨的心情不由得好了起来。
亦有对头出面说:“老寒,你这可坏了规矩。”
严寒士动了动嘴,眼中闪过一丝不甘,随即,他说,“好侄女,你怎么没带个丫鬟伺候?千金之躯万万做不得下人做的那些粗活。待叔叔从府里挑两个得力的下人来照顾你。放心,这次不是特殊照顾。风花学堂允许带两个侍从。”
“不用了,多谢叔叔,侄女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风涵曦笑得天真自然,招了不少人的喜欢。
“侄女,希兄已去,他生前我这个做兄弟的没有尽到兄弟的职责,我已经愧疚不已,晚上睡觉,我都怕梦到希兄,因为我没脸见他,难道侄女你忍心看叔叔我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吗?”
这么说了一通,严寒士竟是潸然泪下。
你哭,我也哭。
风涵曦收了笑容,潸然泪下,她一边拭泪,一边哭哭啼啼地说:“叔叔你别这么说,从小,父亲就教我要独立,不能万事依赖旁人。如今他去了,我怎能独享荣华富贵。若不将凶手找出,希晗如何能睡得踏实,要有何脸面去过之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风涵曦哭得如带雨梨花般,我见犹怜,话自然不人怀疑深究。没人看见,风涵曦掩面的眼睛里,闪着闪亮的光,嘴角竟是微微上扬。
门下书生看着上面两个人满脸泪珠为其所动。
严寒士没想到希晗会来这么一出,一时想不到好对策。
两人就这么干耗在这里抹眼泪。
最后,一个老师看不下去了,给了两人台阶下,风涵曦这才缓缓回去排队。
风涵曦一回去,接踵而至的便是各种各样的交攀。其实……风涵曦非常想告诉他们,和她走太进了,反而会死得快。
严寒士,留不得,风涵曦对自己说。
献礼者络绎不绝,风涵曦干脆只露出笑容来回应,把他们的礼物一一收入囊中。
“求求你收我做侍从吧。”
“滚开!一脸穷酸样,晦气死了!”
两句这样的话在人群中十分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