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棒杀蹇图
还未到堂前,便已听到了一个喧嚣的声音:“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这么对你爷爷,不怕脑袋搬家!”
接着是楼异的声音:“少罗嗦!你犯了条律就得在这里!”
曹操心下了然:这必是刚刚所说的蹇图了。他快步从侧门进堂在椅子上坐好:“何事在此喧哗?”
蹇图冷哼了一声,没搭话。楼异恨恨地看了他一眼抱拳上前说到:“大人,此人犯了汉律,夜行,可属下带他回来时,他却一路叫嚣着要给我们好看!”
曹操抬眼观瞧台阶下站着的人:一副尖嘴猴腮样,一身宽大的锦服套在身上好像披了一个大口袋,他细长的小脖子从麻袋口颤颤巍巍伸出来,上面还顶着一个骄傲的脑袋。?怎么看怎么滑稽。他自己却浑然不觉,还作鼻孔朝天的得意样。曹操怎么看怎么不喜,再加上本来便有余怒未消,看着他更增添了几分火气:这些世家子弟横行霸道惯了,从来未曾有人管教,既然落到我的手里……哼!本官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些人,免得他白拿皇粮还趾高气昂!
这样想着,曹操拿起桌子上的惊堂木,狠狠拍在桌子上,厉声喝道:“蹇图!你可知罪!”
蹇图脸上却毫无惊惧之情,他毫不在意地施了一礼道:“哟,原来是曹巨高之子啊,呵呵,失敬失敬。”他虽然说着失敬脸上却是鄙夷的神情,“我侄儿与你父亲同朝为官,也算熟识了,这样,我回去后置备彩礼恭贺你上任,可好?”
曹操腮边胡子微不可见地抽动一下:他最恨的就是别人提起他的身世。宦官遗丑这顶大帽子扣在他身上,他怎么努力都摘不下来,这也是他一生的心病。
蹇图心中暗暗腹诽:这里上任了多少小尉官听到自己名号不都是毕恭毕敬赶快赔礼道歉?这个新上任的小官竟然不给我面子。哼!回去就向我那侄儿参他一本,这个洛阳北部尉……还是让自己的人当吧。
“大胆!你怎么敢这样和本官说话!难道我就不敢打你吗!”曹操喝到。
蹇图见这事不能善了了,也露出平时的小人模样:“哼,曹操,你敢吗?”曹操眼中杀气腾腾,冷冷一笑:“来人,给我把这个以下犯上的罪人拖出去!”蹇图还在叫嚣:“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蹇硕的叔父!你可要想清楚了……”
曹操从座位上站起来,几步走到距离蹇图两米远的地方:“你是谁,关我什么事!”他狠狠一甩袖子,面沉似水:“打!”
曹操暗自想着:此人罪不至死,杀不杀都是个问题,不过不杀的话怎么在这里立威?杀的话......蹇硕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管他呢,先杀了再说!曹操打定主意后又回到椅子上坐下来。
楼异早就忍不住了,拖住蹇图衣领子就往外拉,蹇图平素作威作福惯了,哪有人这么对他?气得七窍生烟,哇啦啦叫着,两只手在空中乱抓:“曹操!你个小太监!快放了我!”
曹操哪受得了这个,气的剑眉倒竖:“打!给我往死里打!打死算我的!”
楼异听到他这么能叫,一把将蹇图的衣服角扯下来一条,揉吧揉吧塞在他嘴里:“少罗嗦!”蹇图唔唔半天说不出话,两只眼睛死死盯着曹操。
曹操喘了半天才平息了怒气,听得外面板子声还觉得不解气,吩咐他们:“用力打!谁不用力就不要来衙门了!”
这句话可奏效了,原来不敢动手的小吏们可用了真劲了,打的蹇图皮开肉绽。蹇图一开始还叫两声,后来口吐白沫俩眼一翻便昏死过去。楼异命人提过来一桶冷水泼在他脸上,蹇图醒过来后接着打。
师爷拿着毛笔的手都在抖,看着手拿竹简的曹操面不改色,心中泛起凉意。
曹操虽然在看着书,眼神却瞅到师爷不停擦汗的动作。他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这蹇图这么嚣张,肯定上上下下打点了挺多人吧。”师爷动作就是一顿,赶忙顺着话头接:“是啊,大人真是明察秋毫。”“那要不要查清楚都有哪些人然后一律处分?”曹操正视师爷,眼瞳幽深望不见底。
师爷差点没给曹操跪下,他吭了半天,就是没说话。曹操转头提起笔,在竹简上点点画画,再誊抄到纸上,好久的沉默,空气都凝结成厚重的霜,曹操终于开口到:“不必了,下不为例。”
师爷赶忙答应,再一摸自己的衣衫:早就被冷汗浸透。
这时,楼异从外面进来了,推开门,一股鲜血的腥味扑鼻而来,曹操微微皱了皱眉。
“报,蹇图已经正法!”
师爷面色已经变了:完咯!这回可完了,我看这顶乌纱帽可是保不住了。别说是乌纱帽,就连小命都要保不住了,蹇硕可不会善罢甘休的。
曹操可是不慌不忙,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地敲着:“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是按照法律来的,蹇硕他再怎么厉害能怎么样?我就是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
曹府,曹嵩一边喝茶一边听着下人的汇报,听到那小子惹出那么大事,捋胡须的手不自觉用了下力,揪下一簇胡子来。
“诶呦呦呦,疼死我了!”曹嵩脸上皱纹都堆叠起来了,“这小子真会给我找事!”
“要和少爷说说吗?”跪着的人小心问到。
曹嵩将茶碗交给旁边的人:“不必,那是我儿子,我知道的清楚。说了也不会有用的。我这个当老爹的……孩子能走多远,就让他走多远吧。”
曹嵩这时不免又想起宋暖来了,她是自自己那妻逝去后唯一一个看透他心的人,这也是他放心把孟德交给她的缘故。她不会有什么私心的,只有心里纯洁的像一朵冰晶一样的人,才能看出别人的心底在想什么。
曹嵩其实并不是一个恶人,他从小过的就不好,所以他拼了命地往上爬,为的就是证明自己,养活这一大家子人;但他也不是什么老实人,小主意很多,曹操像极了他父亲。曹嵩于是四处打点,这里捞一把,那里抓一手。乱世时,他也曾想颐养天年,含饴弄孙做个平凡的父亲,平凡的爷爷,可是在该享福时却命丧刀下。当然这也是后话。宋暖能从他的眼瞳中偶然折射的光中看到那丝美好的感情:对自己儿子的疼爱,对逝去正妻的怀念。但他把这些表情深深掩藏在自己那张老奸巨猾的面具之下了,他很清楚保全自己一大家的方法,但他内心还是有些恐惧的。恐惧这些会像泡沫一样消失,于是他便养成了一个爱财如命的性格,他一定要向上,好像只有位列三公能消除他内心不可言说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