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甄家军
孙正棠继续说道:“银龙派出的眼线大概是查到了兵符的下落,便用这竹签将消息传递给银龙。而银龙正要报与卫卢彦之时,便发生了内讧的事。”
“那这‘雁落兵符现’是何解?”我不解地问。
孙正棠微微一笑道:“弟弟知道汉国西北边陲有一座雁城吗?那里在每年的五月会有大批雁群落于城中,景象甚为壮观。我想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待今年雁落之时,兵符便会出现在雁城!而据你孙兄我所得到的情报,现今群龙无首的甄家军,在雁城露过行迹。”
我恍然大悟:“那也就是说……”
孙兄接过话来道:“也就是说陈道痒在被今上除掉之前,已经把兵符交予了可信之人,并命他带着兵符去找甄家军,而据银龙打探来的消息,看来这个持有兵符的人也已经找到了雁城,并离这支漂游在外的军队很近了!”
我听后有些激动道:“孙大哥的意思是,若我先找到甄家军,便可从他们那儿获悉当年发生过的事,包括贺大哥一家被杀的事情。”转念一想,我又道:“可这谈何容易,况且我又如何拿到兵符,取信于他们?”
孙兄“啪”的一合折扇,胸有成竹道:“弟弟有所不知,但凡当年随高祖皇帝征战过的军队,只听从两种号令,一种是主将的号令,比如甄家军就只听令尊大人甄大将军的号令;另一种是兵符持有者,也就是皇帝的号令。这二者只要有其一便可。当然兵符的号令会大于主将之令,以便皇帝能更好掌控着兵权。而且这样的兵符有数枚之多,尽数掌握在皇帝手中,必要时可以令诸部之间互相牵制。
“不过谁也没想到,陈道痒在被自己主子灭口之前会来这么一手,盗走了其中一枚兵符。看来他在帮今上弑兄之时,就已想到自己会落得怎样的结局,于是盗走兵符,企图依仗军队的保护与今上周旋,却还是没能逃过这死劫。”他轻轻一叹,言归正传道:“弟弟既是主帅之子,那么只需持有令尊的信物便可令甄家军听从你的号令。不为出征打仗,只是让弟弟你无论报仇也好,生存也罢,背后能再添一大助力。
“此次阁主虽有心让弟弟历练一番,不过她并不想让你卷入叶红阁的内部纷争。所以清理门户一事,弟弟暂且不必插手,我及另三位坛主会助阁主一臂之力。弟弟可专心调查甄家军与兵符之事。”
我点头道:“那师父那里就有劳孙兄了。”却暗自思忖道:要找雁城的甄家军,需得先从爹爹那里拿到信物,可是爹爹如今在哪儿呢?自从上回落花镇一别,我就再没有了爹爹与金诚、绣云他们的消息。
对了,凌娘亲!爹爹一定是去寻找凌娘亲了!
而现如今唯一能寻到凌娘亲线索的地方,只有……凌家寨!看来凌家寨无论如何也要去一趟了。
见我眉头紧锁,被晾在一边的孙大哥举扇在我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如此入神?若有何难事就与哥哥说,别闷在心里。”
如大哥般温言软语的关怀,如二哥般随性不羁的性格。每次见到他总能使我想起我的哥哥们。
我笑着摇摇头道:“没有,只是再想去雁城寻甄家军和兵符的事。”
孙大哥颌首道:“是要好好筹划一番,我把白鹤留给你,你也好有个帮手。”
“那孙大哥你……”
他摆摆手道:“我你就不用担心了。谁让咱俩是兄弟呢,这普天下那儿有哥哥不护着弟弟的。不过,弟弟用完了人别忘了还给我。别看你哥哥我现在是一坛之主,身边可用之人可是寥寥无几啊。”
“那是自然!这普天之下也没有弟弟与哥哥‘抢人’的道理。”他故作委屈的模样令我啼笑皆非,于是我也回敬道。
兄弟二人哈哈大笑着,结束了这次的相聚。
我与正棠哥分手回到了苏家客栈,正欲敲响娘亲房间的门,却听到了秋吟与娘的对话,于是手又放了下来。
“小姐,你也不管管少爷,他、他明知我看不清送伞人的模样,还故意愚弄我!而且这么晚了还出去,尽让小姐操心!”秋吟气鼓鼓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你家小姐我都还未急,你倒急起来了。”娘揶揄着她,继而又轻叹道:“儿大不由娘,我总不能天天把他拴在身边。更何况,这孩子甫一出生便离开了我,到底不如朝夕相伴来的亲近。”
听到娘这番感慨,我心头微微一颤。
娘又接着道:“可是秋吟,你知道吗?对我来说,‘朝夕陪伴’远不如‘失而复得’更令人觉得喜悦、激动,甚至幸福。当日在客栈大堂,无论是贺飞鹏仇恨到几欲喷火的目光,还是他手中杀气腾腾的利剑,对我来说,都不如栎儿那一声‘娘’来的震撼。
“也许你会笑话我,笑话你家小姐原本那么一个干脆利落的性子,却变成了今日这般模样。是啊,自从遇见了他,甄暮远,一切都发生了改变。你家小姐我不再只想着女成父业,亦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研究机关,亦或率领工匠挖暗道、埋陷阱。为了他,我可以放下这一切,像许多女子那样,做一个以夫为天、本本分分的妇人,在家相夫教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岂料天不遂人愿。相夫,他不曾娶我,何来夫妻;教子,当他告诉我孩子夭折的时候,我便知道自己连这个资格也失去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本我早已心灰意冷,岂料天意弄人,他又出现了。我夜夜思念、梦寐以求的孩子,也活生生立在了我面前,而且已经这般大了。这一切仿若喜从天降,怎生叫我不高兴?”
说到最后,娘的声音已有些哽咽了。
秋吟急忙劝道:“听小姐这么一说,秋吟也替小姐感到高兴。其实秋吟刚才说的都是气话,秋吟看得出来,公子是个善解人意、懂事孝顺的。有姑爷牵挂着,公子陪伴着,小姐这不也实现了相夫、教子吗?小姐苦尽甘来,怎的还伤心起来了?”
娘刚才的一番话,我听着也为之动容,刚欲再度敲门,脖颈处突然抵上来一件冰冷的硬器,泛着银光,分明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只听身后一人冷声低喝道:“莫要动!”
声音毫无伪装,竟这般熟悉!怎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