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太子妃的视线，云念裳也是一愣，险些没站稳，还好方才引她进来的宫女扶住了她。

眼眸中那抹戏谑骤然间换成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她微微张了张唇，最后只得唤了句:“三……三……三娘……”

现在什么感觉？是激动？是喜悦？不！都不是，她现在只想扑到三娘的怀里哭他个梨花带雨……

眼前这个凤眸、娥眉、朱唇、俏鼻的美妇人不正是那年十岁时，在江南遇见的那个女侠客柳三娘吗？

云念裳这句“三娘”声音极小，几乎只是个口示，同是常年习武之人，太子妃自然能很清晰的听见云念裳的吐字。

她瞬间端起太子妃的架子，厉声道:“翠枝，你们将枫儿带下去好生看着他！”

一众宫女唤着“是！”便自觉将推拉门拉好，扬长而去，空旷的房间里只剩云念裳与柳三娘二人。

“你究竟是何人？如何知晓我的名字？”柳三娘轻抿一口香茶，语气里尽是疏离。

“三娘……我是慕容啊……五年前在江南，你不认识慕容了吗？”水眸潋滟，云念裳双手挽着轻纱负在身前。

真的很想扑到三娘的怀里，但理性告诉她不可以。原来前世没有参加这场庆功宴，着实错了许多。譬如，若不是自己出手救了叶枫，她也不会重逢前前后后别了五年的柳三娘。

那层水雾同时也在太子妃的眸里浮现，有些哽咽，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原来真是你这丫头……我就说怎么如此眼熟……快来坐……”

闻言，云念裳迫不及待地跑过去坐下，胡乱用衣袖擦去快要滴落的泪花。

“没想到江南一别，再见时，三娘竟是他日要母仪天下的皇后……想来那时荣王府逃出来一个嫡小姐我还纳闷，没想到是三娘您啊！”云念裳低低一笑。

这个嫡小姐必然是逃出了荣王府出来逍遥一段时日，却无人知晓她那时化名柳三娘，如今嫡小姐竟成了太子妃，倒也命运造化弄人啊！

“云姑娘见笑了，想来本宫那时也不知道风靡了整个江湖的慕容竟是慕将军之女啊！”太子妃也是惊诧，没想到如今竟是这般重逢。

而后她又关切的慰问着她这些年过得可好，云念裳眼中恢复清明，点头如捣蒜。

两人脑里都映现出当年地画面。

“小姑娘，看样子你不过十岁，为何要提剑杀人？……诶诶诶……你才多大，这等烈酒快别喝了！”

“无事无事，我只是为了加入三宗泉！”小姑娘抢过被黑衣少女夺去的酒壶，毫不在乎的说道。

灰褐色的房顶上，一大一小一人一只绛色地酒壶，黑衣少女见小姑娘喝得几乎烂醉如泥，出于无奈还是将酒壶交于她。

“这浩浩江湖中门派众多，你为何又拘泥于三宗泉。”

“我只知今朝有酒今朝醉，理由嘛，本姑娘还没想好！”

　……

这便是她们初遇时的情景，那日三娘只记得小姑娘的那句今朝有酒今朝醉，见她如此执迷于三宗泉，便将自己那手玄丝银针教于小姑娘，小姑娘极聪明，一学便会。

“慕容……哦不！云姑娘，当年你在江南飘荡，为何不回长安云府？”三娘满眼疑惑的望着云念裳。

这前前后后的因果关系她也差不多理清楚了，可这一点她还是不明白，毕竟谁家能让一个孩子在江湖中待一年之久。

闻言，云念裳眸中闪过些许不屑，大大方方的拿起小案几上的点心，尝了一口那块鹅黄色的梅兰竹菊酥，味道是甜的，心里却是苦的。

她几乎未将太子妃这问题在脑中过滤，不免嗤笑了一声，“今朝有酒今朝醉！告辞！”说完，云念裳便作揖告辞。

有些事情，回忆起来是苦涩的。

柳三娘美眸轻眨，“云姑娘请。”

她若有所思的单手撑着弧度完美的下巴，怕是这长安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