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买了火车票，今天晚上走。”程颢坐在噗啦床边，背着黑色的双肩包。

“路上小心点儿，注意车辆。”噗啦拍了拍程颢的肩膀，笑了笑。

程颢还是觉得有哪点儿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儿不对劲，只是觉得自己不应该离开。

“嗯。”程颢点点头，有些低沉。

“回去后跟姑姑说我很好，让姑姑告诉我妈，让她工作别太累了，我不想打扰我妈工作，很少和我妈打电话。”噗啦套上羽绒外套，坐在病床上。

过两天她就可以出院了，这几天待在医院有些压抑。

程颢点点头，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

“姐，到时间了，我走了。”程颢站起身，“你自己照顾好自己，谁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帮你打回去！”

“打什么打。”噗啦眼眶有些湿润，幼年时期的程颢和眼前的程颢重合了起来，“小颢，你长大了。”

“回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噗啦笑了笑。

“那我走了。”程颢看了一眼噗啦，还是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劲。

噗啦点点头，注视着程颢离开。

程颢走出医院，回头望了一眼噗啦的病房，噗啦站在床边，目送着他上车离去。

车渐行渐远，噗啦的笑容渐渐消失在了脸上，她知道陈茜已经打算和程运离婚了，从和陈茜打电话的语气中她就察觉出来了。

看着床头的水果，噗啦拿起，咬了一口没洗过的苹果，翻开枕边的《耻》，又再次合上。

程颢坐在出租车上，总觉得有哪点儿不对劲。

噗啦太反常了，遇到这种事在几天内就缓和过来，还能笑着说话，这得要多大的心理素质？

而且，和他说话的语气也不太对，很少和大娘打电话？让他妈转告大娘？不想打扰到大娘？

程颢眉头越皱越紧，心里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师傅，掉头，回去！快点儿！”

噗啦躺在床上，有些犯困，温热的血液顺着右手手腕留下。

我做错了什么，奶奶不喜欢我？

我做错了什么，她们要欺负我嘲笑我？

我做错了什么，张峰不喜欢我？

我做错了什么，杨黛要这么对我？

——你只做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活着。

那是不是，死，就是解脱呢？为什么，她不觉得轻松呢？

眼皮越爱越重，噗啦渐渐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她有些累，睡会儿。

也许一觉醒来，一切都会从头开始，奶奶会很喜欢自己，外婆也还在，妈妈和爸爸的感情深厚，相处和睦，自己不会被打，不会被欺负，会有很多很多的朋友，有一个快乐的童年，一切都会变好。

也许吧......

“姐——姐——”程颢看着脸色苍白的噗啦，慌了神，立马就找了医生护士。

他想打电话告诉陈茜，告诉陈茜噗啦现在的情况，可是他又害怕噗啦醒来后会怪他；他想打电话告诉程芸，可是程芸手机关机了，打不通。

打开噗啦的手机，联系人一个都没有，全被噗啦删除了。

慌乱之间，突然看到了垃圾桶里，云生留下的电话号码，从垃圾桶里翻出电话号码，程颢没有犹豫，直接就拨打了云生的号码，祈求云生电话没有关机。

他没有办法，自己人生地不熟，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又不能打电话告诉陈茜和程芸，云生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程颢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把噗啦的情况跟云生说清楚，云生听到程颢的话，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挂了电话，上了高铁。

程颢突然觉得自己很讽刺，他从小就不亲近云生，因为他认为，如果云生没有和程芸结婚，程芸是可以和自己的亲生父亲复婚的，可是在云生和程芸离婚后，他才明白，自己的父母之间，问题从来不是别人。

而在现下这个时刻，自己能够求助的人，居然只有云生。

程颢颓废地坐在长椅上，突然觉得自己很无助。

自己和噗啦一样，都是没人帮助的受伤的鸟。

因为那两个美好的结局，全是他瞎扯的。

云生只花了一个小时就赶到了医院，两个市本来也就不远，高铁只需要半个小时左右，加上出租车的车程，一个小时刚好。

看着颓废的程颢，云生平复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直接进了病房。

病房里，噗啦脸色苍白的睡在白色的病床上，如果不是因为噗啦还有呼吸，云生真的会一位噗啦就这么离开了。

看到噗啦手腕上的绷带，云生觉得胸口揪心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