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大的力道，想也知道，我的下颚定是被捏的一片青紫。

他一直用那种不屑又厌恶的神情，牢牢盯着我，当我每每目光有所闪躲时，他手中的力道，就加重几分，似乎想要一步步击溃我的心理。

明明我们彼此近的呼吸可闻，明明我还是闻到了他身上那股独特而又熟悉的梅花香气。

可为什么，他不再是他，而仔细嗅来，那股梅香似乎也和当年不同了，像是掺杂着别的什么。

不再带着愉悦和令人心安的温暖，反而透着令人无法言说的冰冷与森然。

呵，我苦笑两声，他是厌弃我了吧，觉得我是个朝三暮四，不知廉耻，贪慕虚荣的女人。

毕竟当初，我可是以叶莲心的性命为赌，答应为她试药，成为药人，以此来交换我进宫为妃的机会。

我猜在他的心目里，我一定是糟糕透顶了，若不是我还有用处，恐怕我这个人，早就被他秘密处决，不复存在了吧。

他盯着我，我也盯着他，强忍住内心的酸涩与苦楚，我最后的骄傲告诉我，不可以哭，我是打不倒的叶莲灯。

就像那盏琉璃莲灯与我一起风风雨雨多年，即便有了许多裂痕，它也仍旧未曾破碎。

它都如此，我怎可轻言放弃。

思及此，我有些倔犟地直视着他的眼。

我爱的这样卑微，可原来在他眼里，我什么都不是啊。

可就算内心再怎么伤痛，我也要保住我仅剩不多的尊严。

不知是不是我的态度惹恼了他，他猛地将我甩开，我的身体顷刻间不受控制的狠狠砸倒在地。

冷汗从我的后背开始湿透，我咬紧牙关，不愿在他面前显示我的脆弱。

“这个时候……陛下不是应该叮嘱臣妾服药了吗。”

我没有起身，而是低头跪着，一字一句地道。

“呵。朕想清楚了，既然爱妃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拥入清王殿下的怀抱，而古语又有云，君子有成人之美，朕若不应，怕是有棒打鸳鸯之嫌，爱妃你说……是不是？”

他边说着这样冰冷刺骨之言，便将放在桌上的食盒漫不经心地打开。

如我所料，盒中装着的，的确是还热腾腾冒着气的药汤。

“愣着做什么，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他负手而立，言语间尽是嘲讽，转过身留给我一个绝情的背影。

我全身冰冷，可心更冷，我很想告诉他我是莲灯啊，可再转念一想，告诉他又能怎样。

曾经不是没有在他来之前，刻意将那盏琉璃莲灯放在显眼的地方，以求他能够认出来。

可每次结果都是，他的视线一扫而过，好像它只是一个毫无意义，再平凡不过的物件。

也许儿时的誓言，只是他随口说出的玩笑罢了，根本算不得数的。

只有我这么傻，紧紧抱着一丝希望，不愿松手。

我笑了笑，这才缓缓站起身，走到桌前端起那只装着药汤的碗。

仰头，一饮而尽……

我是药人，寻常的药物，对我效果不大。

因这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之理，药人也并非百毒不侵。

我对药理并无研究，所以药人的情况我并不是十分清楚。

但我知道，我自己本身是对迷萝香毫无抵抗之力的，只需一点点，我就会昏迷不醒，分量大了，我或许就会死。

而这件事漓忧不会不知道，所以今晚的这碗药汤中加入的正是迷萝香的粉末吧。

眩晕感一阵阵传来，我终是稳不住身形，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