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已经发来了邮件，江朔点击接收，是叶亦歌的个人资料。

个人档案上的照片看起来是几年前拍的，她扎着马尾，白净漂亮的脸蛋微微一笑就露出了两个小酒窝。

江朔抬头看正在位置上办事的叶亦歌，心中五味杂陈，原来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令人心疼。所以他离开以后，她到底过得好不好。

江朔看着忙忙碌碌的她，认真工作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忽然想到那个坐在秋千上的女孩，似乎可以置身事外，什么也不理会。

他关掉邮件，给王予打了电话，“备车。”他忽然很想回去看看，似乎，也有三年了，即使离得不远。

父母出国工作的那些年，七岁的江朔被送到爷爷奶奶家。

在那个地方，家家户户都是独立的院子。

当时他们家的对面，住着一家家庭似乎不太和谐的人家。几岁的小女孩总是自己静静地坐在门外的秋千上，看着自己的脚尖发呆，时不时晃一下，听着家里传出来的断断续续的争吵声。

那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呢？她有着一头乌黑微卷的头发，虽然平静，却能很容易就能看透她心底的忧伤。

所以江朔才会在看到她家庭背景的那一刻内心毫无波澜，意料之中，时刻充满火星的家庭，哪能不分开。

“吃吧。”她的父母已经一天没回家了，善良的江爷爷把她带到家里来，亲手给她煮了面。

虽然是邻里，但她第一次到他们家来，所以有点胆怯，拿起筷子夹面的时候，江朔正巧从门外走进来，她看到他，拿着筷子的手停了下来，也不敢看向他。

筷子上被夹起的面一直没有吃，直到江朔回了房间，她才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吃完。

晚上的时候，对面再次响起打骂声。江朔有些烦躁，生活在这样一个家庭里，孩子还能这么安静，真是难得。

“跟我来。”江朔下楼，看到她果然坐在秋千上，于是拉起她的衣袖，那时候的孩子，大概都知道一些男女生应该保持适当的距离的道理。

他把她带到一块离家不远的空地上，这里的地势高，有星星的晚上，是看星星的好去处，在这里，低头可以看到夜晚家家户户点亮的灯。一切都是安静美好的。

“你爸妈，每天都会吵架吗？”江朔问道。

“他们的感情不好。”她的眼睛看向远处，灵光闪烁的双眸里确存在着平静，那是一种习惯的常态，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只能逼着自己习惯，也许这就是她的生活。

江朔面向她的侧脸:“我叫江朔。你呢？”

直到现在，他还是觉得，他们之间的相识，有一点沿着电视剧剧情的轨道发展的感觉。

“我叫小婉。”她说。

这就是他们的相识，空中漂浮着淡淡的雾气，云中星辰皎月，俯视脚下，一片灯火明亮。

“江总，是这里吧？”车停了下来，一片独家独户的院子，十几年过去，这里的一切都经历了更加多的沧桑。

“你先回去吧。”江朔下车。

水泥铺的地面一直延伸到他不知晓的地方，他篇头看向爷爷奶奶家的方向，那里的秋千上，空荡荡的，旁边甚至堆着杂物，那个女孩，已经不在那里了。

“那你还回来吗？”小婉扯着他的衣袖，仰着头看他，那时候的江朔已经比她高出了将近一个头，小婉看他的时候常常会觉得很吃力。

江朔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如果会，我一定来看你。”

车子越开越远，直到他看不到小婉，直到他离开这一片居民区。

他们一直幻想着可以再见面，可是在江朔回到这里探望爷爷奶奶，对面的房子却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的气息，没有争吵声，也没有坐在秋千上的小婉。

奶奶说，他们已经搬走了。

江朔又去了那一块空地，杂草已经丛生，脚下的一片高矮不齐的楼房都被移为空地，施工的机器声轰隆作响。

他的心里忽然变得很难过。

几个月后，江朔一家把爷爷奶奶接到他们家去，这里的房子被卖掉，就这样，两人失去了一个相逢的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