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玄楚封来过了。”祭言汐那时候不在魔界，他出去办事回来之后，落离殇给他通风报信。

虽然他也很不愿意，要知道羽凝悦那么聪明的人肯定想到了今天玄楚封话说一半他出现得那么及时是因为什么了。不过看起来她并没有要计较的意思，只是以累了为由把他打发了。

不错，祭言汐除了交给落离殇照顾羽凝悦的任务之外，还交给了他一个任务——

监视羽凝悦。

监视她在做什么，都和什么人接触过。

若是让她见了神界的人，被她知道了真相，那他可就是白忙活一场。

“他来做什么？”祭言汐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玄楚封曾是羽凝悦身为沫倾离时最信任的人之一，他能不担心么。

“应该是知道了她的情况，过来跟她解释的吧。”

“消息是谁透露出去的？”

“应该是韩潇潇，上次她来找过我，见到了羽凝悦。”

祭言汐颇有些不悦，韩潇潇和羽凝悦关系好他是知道的，“那你怎么还让她见到凝悦？”

“我能控制得了吗？谁知道她那时候那么巧的正好在韩潇潇经过星辰殿的时候出来？”

韩潇潇这么一闹，神界的人肯定知道了凝悦的情况，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太好处理了。祭言汐轻叹一声，这才几天，今后就要不得安宁了。

“当务之急，是怎么应付陌逍遥他们。”尽管留了后手，可祭言汐还是担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你别问我，我现在也没有好点子。”落离殇也很苦恼，不禁埋怨起祭言汐来，“要不是你当初费尽心思导演了那么一出戏，现在也不会这么想方设法的隐瞒真相，也害得我被你连累。”

落离殇向来有什么说什么，祭言汐这做法他之前就不同意，若不是为了千琴，他才懒得淌这趟浑水。

说到底，引发这场事故的，还是因为“偷解药”一事。

。。。

“我只是没想到，凝悦居然会求助于你。”当日，羽凝悦拜托了落离殇偷解药，没想到，落离殇刚一进去药房，就被发现了。

“怎么，她没向你妥协，你很不甘吗？”落离殇向来狂傲，与他同等级的祭言汐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不甘倒没有，只是有些惊讶而已。”

“我看不止吧。”落离殇盯着祭言汐道，“你的眼睛传达出来的可不仅仅只有惊讶。”

祭言汐看着落离殇，不说话。

“你确实很惊讶，惊讶于羽凝悦居然会找我，可同时你又不甘，想不明白为什么羽凝悦宁可找我一个几乎不曾相识的人而不与你妥协。”

祭言汐的神色猛地一沉，双拳攥紧，眼里似有不甘更有愤怒，他沉声道，“你肯定是忘了，我对你说过的话。”

“不知你说了什么，而我又忘记了什么？”

“在这世上，除了落离笙，就只有一个人对你来说至关重要了吧。”

“你若是敢伤害千琴一根汗毛，我断然不会放过你。”落离殇顷刻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眸中的狠戾几乎要将他吞噬。千琴是他爱的女子，他身处魔界，能做到的只是不让她受到潜藏的伤害。

若是他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可就太无能了。

“所以，为了救她，你就和凝悦串通好，要到我这里偷解药？”

“解药呢？拿来。”

祭言汐手腕翻转，把两个白瓷瓶放在桌子上，一模一样，根本看不出任何不同。

“解药就在其中一个瓶子里，而另一个，则是噬魂散。”

“你这是什么意思？”落离殇皱了下眉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两个瓶子里，一个毒药，一个解药，你有一半的几率能选择正确的。不过若是你运气不好，选择了那瓶毒药，千语千琴因此而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落离殇倏的握紧拳头，目光暗藏杀机，仍旧是站在原地。

半晌。

“你想怎样？”

想来还是千琴的命更为重要，他且先听听祭言汐到底要干什么再做决定也不迟。

“我要凝悦，放弃神界，投靠魔界。”

“不可能。”说话间落离殇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是因为这样，之前我也想不通她为什么找我，现在我明白了。你以让羽凝悦背叛神界为条件，可是你没想到她会不答应。”落离殇嗤笑一声，突然觉得祭言汐无比荒谬又无比好笑，羽凝悦有自己的算计，况且她无论做什么总不会害她的两个妹妹，就如她所说的那样，如果千语千琴有个叛徒姐姐，那她们今后该怎么在神界生存下去？

所以祭言汐的做法，未免也自私。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你只是正着想，不妨倒过来想一想。若是神界背叛她在先，你说她会如何做？”

“神界背叛她？”

“是啊。若是我让神界放弃她在先，她难道不会投靠魔界么？”

“你想……”落离殇心中对祭言汐的想法已是了然，他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偏执。况且他如果这么做的话，那么以后……如果羽凝悦说的成真了怎么办？

“情咒可是禁术，而且成功率不高，你确定要这么做？”落离殇显然不赞同他这么做。

所谓情咒，按字面意思理解，就是封情之咒。

这个咒术会封印被施法人前尘的记忆。说准确点，就是与恋人之间的记忆。

它反而会把这种感情，转移到施法人身上。若是功力强大的，还会扭曲过去的记忆，把白的变成黑的，对的变成错的。

可谓是极其可怕的一种咒术。

就拿羽凝悦来说，若是祭言汐对她下了情咒，那她对陌逍遥的感情，就会转移到祭言汐身上，对陌逍遥的感觉，会由爱直接转变为恨。

“就算那情咒对羽凝悦管用，可若有朝一日她知道了真相，难保不会把账算在我们头上。到时候，整个血族保不准也会跟着一起遭殃。

“而且情咒所改变的感情，并不是永久的控制。它会随着羽凝悦意念的增强而渐渐减弱，若是她意志力或者是防人之心太过强大，情咒不会起到作用的。”

“所以，我需要在凝悦意志力薄弱，防御最低的时候，对她下情咒。最好，她的意念可以完全不受她的理智控制。”

“这不可能。”

羽凝悦的意志力在神界她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就算是陌逍遥，比起她的理性，还逊色了那么几分。

“羽凝悦不仅号称神界最智慧，最理智的神，还是神界最冷血最无情的一个神。你确定，你有把握让她失去理智？”

“当然，我只需要制造出一个幻境，让她误以为神界的人放弃，误会了她，再由陌逍遥引发一些事端，便大功告成了。”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你这么做，等于间接地把她的两个妹妹置于水深火热之中，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你觉得羽凝悦会怎么办？”祭言汐的办法听着危险系数很高，但若说成功也不是没有可能。

“羽凝悦和神界双生子是独立的两个个体，就算凝悦背叛神界又怎样，和她们有没有什么牵扯，只要陌逍遥和凌天那几个人在，就不会有人能伤到她们。而且凭陌逍遥对凝悦的感情，怎么可能会让千语千琴受到丁点伤害？再说了，同作为双生子，你也明白你们身体里蕴藏着可怕的力量，只是没激发出来而已。这么些年，凝悦为她们做的也够多了，她们也该学着自己站起来独自面对了。”

。。。

“我还真没想到，最后你的计划居然成功了。”祭言汐所说的幻境，便是以陌逍遥为首带着一群神界的人来魔界，要把她这个“神界叛徒”抓回去的那件事。

最后，也是因为千琴的死亡，愤怒吞噬了羽凝悦的理智，这才让祭言汐有机可乘。

最后落离殇还是同意了，祭言汐说得有道理，千语千琴不能一辈子靠羽凝悦的保护，以至于这么长时间一来都无法独当一面。不过说起来，这里面似乎也有他那个双生哥哥落离笙的原因，第一次神魔大战，千语重伤昏迷，同为双生子的千琴自然会受到影响，那段时间她行动法术都受限，自然需要被保护起来。

所以少了这千年的经历，神智思想自然没有那么成熟，所以她们可以说是被保护得太好了，除了那次大战根本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们终归是要靠自己的，虽然落离殇很想让千琴一直保持着天真烂漫性子，但无奈现在这世道一点也不太平，随时都有战争爆发的潜在隐患，千琴的修为没得说，只是怕她心思太单纯遭了人陷害。他身处魔界，无法每时每刻待在她身边，魔界的隐患他可以为她除去，但是神界那边的他便无法插手了，而且就像羽凝悦说的那样，陌逍遥他们也无法护她们一辈子。

所以这一大串想法，才是落离殇最后同意的关键。

“不过说起后果，你难道没想过后果如何么？”落离殇也不是没劝过祭言汐，他知道他的这个方法只能把羽凝悦留在身边一时，可他留不住她的一世。

以羽凝悦的性子，她知道真相后，断然不会轻易饶了他们。

“后果？呵，我只需要把眼前的事做好，没必要去想什么后果。”

“你这是在自掘坟墓！”落离殇他自认为不是个怕死之人，也不是个好事多事的主，更不会担心羽凝悦能把他怎么样，他只是不想看千琴难过。

所以到现在，他都在劝祭言汐。

羽凝悦背叛神界，最难过和处境最尴尬的，要数千语千琴二姐妹了。

这个道理祭言汐不是不懂，只是他对于羽凝悦已经执着到了一定地步，怕是不会轻易妥协。落离殇也曾跟他分析过利弊，不论是从长远角度还是当下。

可惜，他根本听不进去。

他对羽凝悦已经爱到疯狂了，他会用任何手段，更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把她留在身边。

就因为如此，他忽略了羽凝悦的感受，忘记了她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个被他操控的傀儡。

有时候，爱，也是会让一个人走入极端，迈上绝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