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颢，可以了，表姐睡着了。”程芸看着后视镜里已经睡着的噗啦，轻声开口。

程颢不好意思地松开抱着噗啦的手，轻轻地让噗啦靠在座位上。

“怎么，小颢不好意思了？”程芸看到程颢的表情，忍不住打趣道。

“我们老师说‘男女有别’。”程颢挠了挠脑袋，声音很轻。

“小颢，表姐和别人不一样。”程芸看着程颢，有些好笑，又有些酸涩，“你和噗啦表姐是亲人，以后一旦有困难，一定要互相帮助。”

程颢虽然才十一岁，可是也不算小孩子了，而自己也不年轻了。

想到这儿，程芸突然觉得自己这一生很失败，如果早点站起来反抗母亲，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呢？

然而没有人能给她回答，她也不会问出这个问题。

“放心吧，妈妈。”程颢声音很轻，避免把噗啦吵醒，“我答应了表婆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要保护好表姐。”

程芸看着自家孩子认真的脸庞，鼻子一酸，轻轻点点头。

云生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厚厚的眼镜后面，一双眼睛晦涩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只能轻轻叹了一口气。

车很快驶进了一处小区。

“云生，把库房收拾出来，到时候我去给噗啦买张床。”程芸抱着噗啦走进门，转过头看向云生。

云生看了眼库房，摇摇头，“库房里的东西太多了，一下子收拾不完，我书房有张单人床，先让噗啦睡那儿吧。”

云生看着程芸把噗啦放在程颢的床上，盖好被子，轻声提议。

“那你工作怎么办？”程芸看着云生，皱了皱眉。

“我这几天要加班，怕是很晚才回来，也用不上。”云生推了推眼镜，笑容温和，“而且，等库房收拾出来了，再让噗啦睡过去也一样的。”

“那......好吧。”程芸想了想，点点头。

程颢站在云生旁边，对于云生的提议也没有说什么，但是他还是很不喜欢云生。

四个人在饭桌上沉默着。

程颢默默地吃完饭菜，一言不发。

直到现在，外婆那张狰狞的脸还会在脑海里出现，让他一阵手脚发凉，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对自己温和慈祥的外婆，对表姐却是这样的一副面孔。

这样巨大的反差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程芸味如嚼蜡，她还没有给陈茜和自己的哥哥打电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如果自己的哥哥知道了这样的事情，肯定会和母亲闹的，自己嫂子知道了，怕是坚决要和程运离婚。

想到这儿，程芸就一阵头痛。

噗啦吃着碗里的白米饭，眼神麻木。

从小到大她就知道自己的奶奶不喜欢自己，所以她努力的不犯错，奶奶说什么，自己就做什么。

可是为什么奶奶还是不喜欢自己呢？

以前她想不通，现在她想通了，却也不想再去想了。

她不是那只拥有着美妙歌喉的夜莺，她也没有光滑柔顺的羽毛，她不会飞，也没有翅膀，她也不会去向往温暖舒适的阳光。

眼睛一点一点的有了焦距，噗啦停下筷子，抬起头。

“姑姑，我想给我妈打个电话。”

程芸不知道噗啦和陈茜说了什么，陈茜没有问她太多问题，而程运那边陈茜去说了，程运也没有多问，算是同意了。

只是陈茜还是请假回来了一趟，带着噗啦出去买了一些东西。

噗啦看着前面的母亲，鼻子有些酸酸的，她以前以为母亲出去工作是因为不爱自己，可是现在，她才突然发觉，最爱自己的是母亲，正是因为爱自己，母亲才会离开她，去外省上班。

“噗啦，怎么了？不喜欢这部手机？”陈茜回过头，看到发呆的噗啦，语气有些紧张。

她总是忙着工作，忘了该怎么和噗啦相处。

前几天噗啦突然用程芸的手机给她打电话，说她想住在程芸家，她慌乱地问噗啦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可是噗啦却说没什么，就是不喜欢和奶奶住，让她和程运商量一下。

原本她打算问问程芸，可是想了想，还是请假回来了一趟。

然而在看到自己女儿脸上的巴掌印时，她就明白了一切。

她知道闹也是无济于事，在外工作多年让陈茜越发干练和沉稳。

程运在外省上班，几乎一年都不会回来几次，所以她并不打算把具体情况和程运说，只是简单地告诉程运，以后噗啦就住在程芸家了，程运在电话对面沉默了很久，也许是察觉到了什么，没有反对。

如今让她和噗啦说话，她反而失去了冷静和沉稳。

“没有，妈，我挺喜欢的。”噗啦笑了笑，咽下喉咙的酸痛。

陈茜送了口气，带着噗啦又买了一些日用品，和噗啦住了两天后又回去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