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登徒子好色赋
次日,苏紫着了翠绿的衫子,一翡翠簪子挽了青丝,立于这初夏里,颇有几丝清爽的凉意。昌平也换了寻常人家的衣衫,亦带了帷帽,但还是身姿袅袅、步步生莲的好看。两人一见面,便相互恭维了几句。
慢慢踱步在街上,昌平望着人来人往,不禁微微笑道:“阿紫,这街上真热闹。”
“热闹就经常出来走走啊,看看人间烟火嘛。”苏紫边笑着拿起旁边摊子上的新鲜蔬菜,边说道。
摊主忙道:“新鲜青菜,姑娘你看,还带着早晨的露珠呢。”
苏紫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递给摊主道:“大爷,你这摊位租我半天可好?”
那大爷接过,立刻笑得合不拢嘴:“好的,好的。”然后站在旁边。
苏紫拉着昌平站在摊位前,大声叫嚷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新鲜的青菜,一文两捆啦。”
昌平躲在帷帽里的脸瞬间红的滴血,于是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道:“阿紫。”
苏紫回过头来笑道:“姐姐莫要害怕,人间景色还是很有趣的。”昌平便不再言语,看路过的几人过来问价,苏紫很是利落的帮人家挑好,然后接过几个铜板要递给自己,便拿手帕赶紧接了。
忙活了近一个时辰,一摊子的青菜已卖的寥寥无几,昌平心里舒服了许多,心情也好了起来。而此时,一群奴仆拥着一华衣少爷走来,旁人躲闪不及,大爷此时亦急道:“姑娘,你们快走!”
苏紫拉了昌平的手便要离开,一群人却已到跟前,那华衣少爷满脸轻佻:“听说这边有两位小美人呢?”
苏紫皱眉,心道:若是我自己还好,带了昌平出来,若是被人欺负了去,岂不要丢我家哥哥的脸。于是装作了淑女模样,笑道:“公子过誉了。”
那公子哥伸手就要掀起昌平的帷帽来,苏紫一巴掌就拍到了那人脸上,依旧笑眯眯道:“公子请自重。”
旁边奴仆怒道:“你这女子是不是找打?”
苏紫尚未答话,那公子却阻了属下,道:“这泼辣的小娘子果真有趣。”
昌平不知如何是好,那公子却不在看她,看着苏紫不怀好意道:“今天就带你回去好了。”
苏紫怒极反笑:“哦,那公子想怎么带回去呢?”
“小娘子想怎么回去?”
苏紫思考了片刻,笑了:“若少爷今日肯放过了我这生病的姐姐,我跟你回去便是了。”
那公子看这温柔一笑,早忘了东西南北,不由摆摆手:“让她走!”
昌平有些担心的唤了声“阿紫”,苏紫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昌平便不做声了。
那公子笑道:“小娘子,那咱们走吧。”苏紫低头向前走去,旁边的路人虽气恼,却终因他有权有势不敢上前罢了。
走了片刻,那公子问道:“小娘子这是要去哪里?”
苏紫回过头来,梨花带雨,声音戚戚道:“家父病重,小女子和姐姐才出来卖菜的,现在心下挂念,想做些好事替他积积福。还望公子成全。”
那公子一见美人垂泪,顿时心疼还来不及,忙道:“成全成全。”
苏紫便带了感激的神情道:“多谢公子了。”
那纨绔道:“不用谢,不用谢。”又想了一下道:“要怎么积福啊?”
“听说附近有道街上有许多乞丐,我想去散着钱财。”苏紫低了头,小声道。
那公子哪见过如此顺从可爱的女子,忙从怀中拿出所有钱财,道:“甚好,甚好。”
苏紫接过银票和银两,又盈盈拜谢。公子哥便带着奴仆跟着她走进了一条深巷,这街道上全是乞丐,几乎无处下脚,苏紫走上前去,将手中的银两递给围上来的几位乞丐。
那公子哥嫌弃这里腌臜,也不担心苏紫跑掉,一群人便在不远处等着,看她笑着与那些乞丐说了些什么,那些人便不时点点头。
而这边,苏紫与众乞丐道:“你们准备好了吗?”
乞丐们小声道:“好了。”然后又散开去。
苏紫此时回头骂道:“你这无耻小人,本姑娘死也不会从你!”说罢便向街道深处跑去。
那公子一听,哪还顾得脏与不脏,道:“追!”一群人便跑进街巷深处,苏紫回头看他们越追越近,便笑了,大声道:“开始打!”
旁边一众乞丐便拿了棍子扑了上来…片刻之后,那公子哥已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旁边的几个奴仆也在哼哼唧唧,苏紫把银票递给乞丐,然后蹲下身来,拍着那公子哥的脸,笑眯眯道:“小朋友,做纨绔也是需要脑子的,这次就花钱买个教训好了,不要当路上所有漂亮姑娘都不暴力,还没武力!!”
那公子哥努力睁开眼,恶狠狠道:“你给我等着!”
“哦?要我等着?”苏紫不屑道:“那你记着了,本姑娘是洛二少爷的干姐姐,在京城也是可以横着走的!”说完便起身走开。
刚走出街道没多远,昌平便带了几人赶来,见她平安无事,那几人便隐在人海里了。
苏紫笑着把刚才的事情都讲给昌平听,昌平亦笑着道:“这下他可不敢再嚣张了。
苏紫笑着点了点头,边伸出手边问她:“我们赚的钱可还在?”
昌平无奈,伸出手里的香帕,里面卧着几十枚铜钱,道:“你哥哥若是像你这般做生意还不亏得倾家荡产、血本无归。”
“有人挣钱自然要有人花,有人养家也要有人败家,所以我哥哥赚钱咱俩败家。”苏紫笑着打趣她。
昌平红了脸,心想幸亏有帷帽遮住,不然又要被她取笑了。
两人走了许久,手里拿满了街边的零食:糖葫芦、桂花糕、小泥人···昌平笑着说:“阿紫阿紫,不予欲识?”
苏紫笑着傲娇道:“你不想认识我是因为我看清你的本质了吗?”
昌平道:“本宫好端端一个贤良淑德的公主,竟被你带的像个寻常女子一般,你可知罪?”
“知罪,知罪。阿紫罪在不该帮公主暴露本性、偷来欢愉。”苏紫假装认罪道。
昌平笑弯了眉眼,认真道:“阿紫,认识你真开心。”
苏紫笑了:“我也是啊。”
两人晃悠悠在街上逛了半日才告别,各自归家。苏紫刚进门,浅绿就迎了出来,满脸不悦道:“小姐,有人拜访。”
苏紫疑惑不解,道:“谁来找我啊?淑荷姐姐最近明明没有回来的。”
还未踏入正厅,有男子愠怒的声音传来:“苏紫,你个惹祸精。”
苏紫很是心虚的上前,笑道:“洛二爷光临寒舍,小女子不胜荣幸、呵呵··那个蓬荜生辉哈。”
洛平看她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更是气愤,寒着脸问道:“你怎的打了张家那小霸王?”
苏紫摇了摇头:“我没有打人啊!”
洛平气结:“那你怎么哄骗别人打的?”
苏紫这才恍然大悟道:“当然是给钱啊,不给钱怎么求人办事啊?”
洛平气急,道:“斯文败类!”
苏紫眼一瞪,嘴一撇,不屑道:“自知之明!”
“你又说什么是我干姐姐,我可不认识你这么个姐姐。”洛平呼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再次开口讲道。
“那是,我也没你这么个不肖的弟弟。刚才只是为了仗势欺人罢了。”
“我道苏姑娘知人间疾苦,不会做出这持强凌弱之事。谁知···”洛平语气中满是嘲讽。
“凌弱?”苏紫顿时瞪大了眼睛,然后道:“他还算弱,我才是弱女子好不好?!”然后继续讲道:“再说了,他可以狗仗人势,我为什么不能仗势打狗?”
洛平无语,只愤愤看着她,苏紫毫不客气地仰头与他对视,却见他忽然一笑,开口道:“你说是我姐姐,莫不成是看上了我大哥?”
苏紫脸红着咳嗽了起来,洛平看的好笑,她又忙忙解释道:“没有!”语气有些心虚。
洛平笑了:“我家大哥喜欢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可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野丫头!”
这次换了苏紫愤愤道:“你混蛋!”
洛平继续道:“所以啊,某些女人就不要打我大哥的主意了。”
苏紫心道:输人不能输阵!于是头一昂,笑道:“我哪里打了洛大公子的主意,我爱慕的一直都是淑荷姐姐啊!”
洛平脸色果然一变,眼神阴晴不定。苏紫继续笑道:“我和淑荷姐姐以后更要出则同车,入则同寝了呢。”
洛平瞪了她一眼,又抬眼打量着她,问道:“那你也要嫁给我?”
苏紫差点被噎死,狠狠道:“我呸!嫁你还不如嫁给那张家小霸王呢!”
洛平笑了:“那好,我这就回去转告张宝,告诉他你愿意嫁给他。”
“你去吧,你前脚出门,我后脚就去找淑荷姐姐。”某人毫不畏惧。
洛二无奈,便又回到原来的话题:“你以后少惹些事端。”
苏紫点头:“嗯,其实我也不想惹事的,明明是他先调戏我和昌平的。”
洛平眼神一闪,笑道:“算了,你以后小心。我先走了。”说着便要告辞。
苏紫看他走出大厅,小声道了句“谢谢啊!”洛平一愣,却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