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渐渐在深蓝色的夜幕上升起，薄云掩映，夜色迷离。

在残破的小巷口，染默凡终于停下脚步。

“诶，染默凡……”我动动手腕，轻轻出声，示意他放开手。

“哦。”他淡淡的察觉，声音也不似平时那样寒冷，“抱歉，没有注意到。”说着，他松开了手。

“没事没事。”我揉揉酸疼的手腕，目光飘向一旁不语的他，“那个……你带我出来干嘛啊？”

“告诉你一切。”他看着我，雪花般不染纤尘的白色眸子映出我的影子，平和而深邃，“你想知道的一切……看见了么……”说着，他的手指指向小巷深处的角落。

循着他所指的方向，我眯起眼，借助巷口昏暗的橘色灯光，我看清了，角落里的一切。

灰色瘦弱的老鼠怯弱的爬出墙角的黑洞，似乎是要觅食吃。而在这时，隐藏在杂物后的庞然大物突然蹦了出来，以极快的速度扑在了老鼠的身上。一声微弱的惨叫后，我听见了食物吞咽的声音。

细弱的血腥味传来，我有些反胃，狠狠地皱起眉看着正在享受美食的白色大猫。

“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的，更何况，这是在五大家族领位的混沌空间。”头顶上方，染默凡平静且冷酷的声音响起。“适者生存，弱者淘汰。这句生存法则，任何情况下都适用。就算他们不想要变得冷酷、变得残忍，可为了自己能够生存下去，他们就必须做，哪怕是，杀人。”

老猫已经将死亡的老鼠吞入腹中，它眯了眯蓝色诡异的眸子，摇着粗粗的尾巴，满意的离开了。角落中，唯留下一小滩鲜红的血液还冒着热气。

“对，杀人，杀害自己的族人，杀害自己的兄弟姐妹，甚至，父母。”我僵立在原地，听着染默凡略微嘲弄的语气，无法言语。“很可笑吧？可是那有什么办法呢？因为他们自己要活下去……”

“……”我久久无语，自身像是一桩失了生息的木偶，良久以后，我涩然的笑笑，低声道：“我知道啊。”

闭上眼，前世的一幕幕如电影般播放，没有暂停键，没有结束键。

“哧——”

我抬起头，微微讶然，“你会吸烟？”

“嗯，吸过一次。”染默凡深吸一口嘴中的香烟，道。青白色的烟雾从他的嘴中逸出，在他的面空前盘旋成深沉的形状，随风缓缓扩散。我见过许多人抽烟，而他，抽起来的样子是最好看的。微弱的火光忽明忽暗地涌入他的双眸，冷漠而颓废。

“第二次？”我挑挑眉，希望缓解气氛，“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一年前。”他低沉的声音夹杂着烟草的味道传入鼻腔，仿佛能将人催眠，“一年前，当我知道一切的时候。”

一支香烟缓缓抽尽，他将烟头丢在地上，用脚碾碎，动作洒脱而不羁。冷月在他微垂的发梢上洒下清寒的影子，他看向我，嘴角轻而浅地上勾，“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这么温和地对我笑吧？

淡泊而明亮的雪色双瞳藏着轻轻地笑意，连带着他锋利的眉宇间也布满了点点的温和。昏黄的路灯渲染出暖色调，明净的月亮氤氲出冷色调，他就这样，静静的杵在两种色调之间，美丽的不似人间少年。

“什么地方？”我迷失在他温和的微笑里，呐呐的开口，蟋蟀等昆虫的低微鸣叫从身旁的草丛中传出。

宁静，凝静。

“酒吧。”

【酒吧内。】

酒吧被染默凡整个包了下来。萨克斯手站在T型舞台的中央，吹着忧伤平淡的欧洲调子。

“喂，染默凡，你没事吧？”看着面前银发少年的失态，我不由再次担心的询问。

“我没事。”将大理石桌面上的玻璃杯重新倒满，染默凡再次，一饮而尽。

“天……”我头疼的看着少年脚下东歪西倒的七八个酒瓶，“你能喝酒也不能这样喝啊，喝醉了怎么回去，我可不知道回去城堡的路……”

对于少女的话，染默凡充耳不闻，舒服的倚在深紫色沙发上，苍白到几乎透明的手摇晃着酒杯，明亮的葡萄红光在高脚杯中流转，亦在他的眼中流转，漂亮到不可一世。

“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