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秀才遇到兵
次日起床,苏紫要觉得头昏脑胀,想昨日自己也喝了五六杯酒,此地的酒精浓度虽不算太高,但怎奈自己酒量太浅,哥哥和淑荷替自己也喝了不少,倒不见他俩醉的厉害。
至于昨日的情形,苏紫只记得那些公子小姐并不像别的书中描绘的只是酒囊饭袋,绣花枕头而已,这些人才情真的不错;还记得漂亮的淑荷姐姐,美丽的昌平公主,长的羞煞女子的二皇子,肉肉的团子皇子……嗯嗯,最最要紧是好看而温润的洛枫,想到昨日,脸又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正羞涩间,浅绿已经拿了衣物进来:“小姐,该起床了。”苏紫默默坐起,任她给自己穿衣打扮。
半个时辰后,酒醉后更饿的苏紫终于坐上了饭桌,但见只有自己一人,便问下人:“我哥哥呢?”
浅绿答道:“公子外出盘点账务,两日后才能回来。”
苏紫心里一阵开心,但假装淡定道:“那他可有让我做些什么?”
浅绿想了一下,回道:“公子没有吩咐。
“哦哦,那我可以出去玩了!”苏紫兴奋的两眼放光。
“可是小姐……”浅绿想要阻拦。
“既然我哥哥没说我不准出去,那定然是可以出去了。”苏紫见她想要打消自己的念头,不由打断道。
“那我陪小姐出去。”浅绿下定决心。
“嗯嗯。”苏紫吃的飞快。
一刻钟后两人已经走出苏宅,苏紫兴奋的不行,虽然那日也在车中看了下街景,可哪有自己步入其中,感情来的充沛啊。便不由得东瞅瞅,西看看,浅绿步步紧跟,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主子给丢了。
想起前几日浅绿说过西市有卖各种好玩的,苏紫又拉着她去西市逛。两人一路上买了各种东西,大包小包的拎了许多。然后又累又渴,见路边有茶楼,便进去歇脚。
忽听见楼外有喧哗声,不由侧耳细听。一男子骂道:“你这贱人,老子把你娶进家门,你便是老子的人了,挣得钱不给老子花,还要去养野男人不成?”
然后女子哭哭啼啼声传入耳中:“夫君,贱妾娘家弟弟还未娶妻……”
“他娶不娶妻还我何事,你这贱人难道不知‘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苏紫听的一阵气结,旁边人乱哄哄的,却没有一个上前为女子出头的。
“可夫君你是拿这些钱赌博,拿这些钱给软玉温香楼里的姑娘啊……”女子哭的悲切。
“哭哭哭哭……老子高兴给谁便给谁,你惹老子不高兴,今日便打你个半死,一纸休书再送你回去。”说着女子哭声更悲切了。
浅绿见喝完一杯茶,伸手准备再倒,手却摸了个空,这时才发现自家小姐已然拿起茶壶向外走去,急急拎起桌上的东西想要跟过去,却被小二拦了下来。
苏紫扒开人群,见一猥琐男子正在对一妇人拳打脚踢,旁边也没人劝架。嘴里还骂骂咧咧:“你们女人生来就是贱货,没有老子你活的下去……”
男子正打的兴起,忽觉背后有人拍他,不由骂着回头:“哪个不长眼的……”刚转过头,话还未完,便见一茶壶向自己的脸砸开,然后便听到壶碎开的声音,顿觉脸的厉害,一摸脸上已起了一层水泡,低头一看手上亦沾满了血,不由痛的大叫。
苏紫往后退了两步,方才道:“本姑娘方才在茶楼吃茶,便听见狗在乱叫。说什么‘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本姑娘向来不懂这些。但却知道叫了人家岳父岳母,便是人家半个儿子,既是做儿子的,便要守孝悌。现在你在这里打骂父母的女儿,惹父母担忧,便是不孝;不为妻弟着想,便是失悌;又闻陛下以孝治天下,你竟敢在天子脚下不孝,便是不忠不义。你这等小人,还敢在此大放厥词。本姑娘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
苏紫越说越气:“你还骂‘女人都是贱人’,若没有女人,你这混账从哪里来?若没有女人,你的衣衫又是何人做的?若没有女人,你又何必犯贱去找女人?”
旁边观众被苏紫一席话骂醒,众人纷纷指责:“堂堂男儿居然要靠老婆养着,真是丢脸!”
“可不是嘛,又不守孝悌,枉为人子。”
“嗯嗯,还辱骂我们女人,若是没有我们……”
边上众人议论纷纷,那男子羞涩不堪,怒道:“今日你打伤了我,定叫你吃官司,陪个倾家荡产!”
“呵呵……倾家荡产?那不妨告诉你,本姑娘姓苏,单名紫,是京城首富苏家大小姐,苏墨的妹妹!要我陪个倾家荡产,不妨带上你下几十辈子的狗命来!”苏紫单手叉腰,说的义愤填膺,慷慨激昂。
浅绿终于挤进人群,见自家小姐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不由一阵汗颜,赶紧上前叫道:“小姐,小姐……”
那男子听苏紫报上大名,不禁有些后悔:苏家能做到京城首富,官商两道都有人支撑,自己就算千辛万苦赢了官司,却不知有没有命继续活下去,又见人群中挤进一丫头,想苏墨恐就在不远处,于是仓皇捂了脸逃出人群。
苏紫见他离去,不由内心鄙视。却见那妇人依旧哭哭啼啼坐在地下还未起来,便上前将她搀扶起来,看她伤的严重,又扶她到茶楼坐下。
妇人向她道谢:“多谢苏小姐替奴家出头。”
苏紫正要摆手,一扫眼便看到洛枫和一军装男子下楼,心下不禁有些窘迫,不知自己那泼妇的样子有没有被他看到,脸噌的一下就红到了脖子。
浅绿见自家小姐低了头不说话,便恼她惹来了麻烦,想让她自己处理,于是赌气不语。那妇人见此情景,想自己打扰了,便欲起身告辞。
苏紫见她要起身,连忙道:“额,不用谢,不用谢。”
妇人道:“苏姑娘真是好心肠。”
“啊,我不是啊。我只是看他不顺眼而已。”苏紫正色道。
“奴家恐是给姑娘添麻烦了。”妇人满含歉意。
“不知夫人可会做些什么?”苏紫问道。
“小姐问这个……”妇人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我家小姐问,你就说嘛”浅绿有些不悦。
苏紫扭头瞪了她一眼,后者扭头看向别处。那妇人道:“奴家会做些绣活,寻常做饭洗衣种田都会的。”
“哦,那你愿意进苏府当我的刺绣师傅吗?”苏紫问道,旁边浅绿回头瞪她,却怎奈她丝毫不在意,便也无可奈何。
妇人起身便要跪拜,苏紫赶快拦住她:“不用这么客气的!”
“奴家月娘,多谢小姐垂爱。”妇人感激涕零。
“月娘啊,若他给你一纸休书你要怎么办?”苏紫问她。
“我和他早已没有夫妻情分,只是担心被休后连累父母便百般忍耐。他若真给了休书,我接了便是。”月娘低头道。
“那便好。你在苏府做了绣娘,养活自己也是足够了,以后存点钱领养个儿子,教育好了也如亲生的一样可为你养老送终。为这么个男子实在不值得。”苏紫在现代见过各种女强人,也深知女人依靠男人只是为了生存,若是自己有了能养活自己的能力,男人便不是那么重要了。
月娘感激涕零,苏紫又对浅绿道:“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浅绿嘟嘴,苏紫笑着伸手揉她脑袋:“不想去就让管家去办,毕竟你有什么意外,我会难过的。”
浅绿脸色微霁,却因那人的下句话心情又回谷底:“毕竟你出了事,谁来照顾我!”苏紫笑的一脸欠揍。
浅绿起身,问月娘道:“你可还能走路?”月娘点头,两人便向外走去,苏紫忙道:“带点东西回去啊!”
然而浅绿头也不回,向外走去。苏紫无奈,只得拎了大包小包准备起身,一小二跑过来拦她:“苏小姐,茶钱还未付?”
“未付?本姑娘的丫鬟刚刚可是拎着东西出去的,她若不付,你又怎会放她出去?”苏紫知他要为难自己,不由冷笑。
“那丫鬟付的是她喝的茶钱,苏小姐的可没付!”小二亦是无赖。
苏紫又气又恼,果然多管闲事是不好的,于是没好气道:“那本小姐的茶钱怎算?”
“一百两。”小二笑眯眯伸出一手指。
苏紫把大包小包一下扔到桌上,右脚放在凳子上,正欲开口骂他。背后一道好听的声音响起:“在下久在这楼里喝茶,却不知这茶钱竟要因人而异,不如叫你家掌柜的出来,看看在下这茶钱要怎么算?”
苏紫听见这声音,脸一下子变的通红,放在凳上的脚真不知该怎么拿回来。那小二笑道:“洛大人严重了,大人为官清廉,小的怎敢多要茶钱?”
“看来贵楼收费看的不是地位,竟是家资了。那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本官明日不如骏王爷赏杯茶喝,至于茶钱如何,你们看着王爷的身价要吧!”某人依旧笑着。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小二扑通一声便跪下来了。
“那苏姑娘的茶钱怎么算?”
“付过了,付过了。”小二忙不迭点头。
“那付过茶钱却不让走是何道理?”苏紫此时缓过神来,笑眯眯问道。
“是小的疏忽,请苏小姐大人大量,不跟小的计较。”那小二惶恐道。
“哦?不计较啊,那不如请你们掌柜的出来,本小姐告诉他,我苏家店里若有这样的事是如何处理的。”苏紫此时的神情如一只狡猾的狐狸。